燕时洵因为自己的设想而一愣,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低头去仔细看着木板背后画着的皮影人物。
一共六个皮影人物,其中只有一名女性,还有一个孩童的角色。
女性跪倒在地,上身却向后仰去,手指苍天,似乎是在悲哭怒斥老天不公。
而那孩童张开双臂挡在女性角色前,想要替女性角色挡下所有的危险。
其余几名村民有的手持棍棒,有的高举起手中屠刀,还有人在冷眼旁观。
没有人来帮助这对女性和孩童。
甚至在幕布边缘的道具中,还摆放着几个村民形象。
它们从房屋中探出身来,嘴巴高高挑起形同弯月,看着这一切在笑。
还有妇人形象的人物在伸手指向中间跪倒在地的女性,像是在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这让燕时洵联想起了曾经在村中见到的场景。
一家出事,其余人都出门来看热闹,围着出事的人指指点点说着闲话,将他人的悲惨经历,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聊,和邻里讥笑嘲讽。
当燕时洵的视线再落在中间那女性角色身上时去,却忽然顿了顿。
他眉眼间染上疑惑,不由得弯下腰去凝神细看。
戏剧中,为了最快将人物形象留给观众,一般都会额外凸显出人物的形象特征,以此来表明人物的身份。
影子戏也不例外。
并且因为是隔了一层幕布,所以在制作人物时,也会格外注重这一点,尽可能让观众在第一眼就能看出人物的善恶和身份地位。
中间的这名女性人物,很明显和周围的村民或妇人,都有很大的不同。
围在周围的妇人都一眼能看出他们本来的村人身份,头发被简单的梳起,衣服样式也简单朴素。
而跪倒在地的女性人物,却头上别着好几件珠翠,身上的长裙精致,上面还细心描画了花纹,一看便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像是从村庄之外的地方来的。
就连将她护在身后的孩童,都穿着不同款式的衣服,倒是与女性人物保持了一致。
女性人物处处精美,似乎想要刻画一个遭遇凄惨的美人,连悲愤指向苍天的手臂都纤细漂亮。
却有一处不同。
她的腰身圆润,隐约凸起。
燕时洵在第一眼的时候,还以为是衣服的皱褶,直到他弯下腰去仔细看时,才注意到在女性人物的腹部,还画了一双眼睛。
那眼睛投射在幕布上,就如漆黑中唯一的亮色,直愣愣的盯着前方,像是在冷眼注视着村民们的所作所为。
“燕哥,这也太精致了,没想到那个时候的匠人就有这种新颖的设计啊。”
张无病赞叹着,却又觉得有些奇怪的道:“不过画的这个场景,是不是皮影里非常著名的曲目啊?”
他指了指旁边的电视机:“这个女人,好像和我们刚进来看到的有点像诶。”
作为金融系学生,还是曾经为了宣传节目而绞尽脑汁扩大宣传渠道的导演,张无病想的很简单。
既然能够被画在海报上,就连光碟机里都在放相关的戏剧,那肯定是博物馆的人想要用这个来宣传,向所有人展示白纸湖皮影有多好。
就像打广告一样。
既然如此,那肯定会选最出名的曲目吧,不然为什么要浪费珍贵的广告机会?
燕时洵眉头一皱,因为张无病的话而忽然意识到,这个女性人物和孩童,在他们刚一踏进房间的时候,确实看到它在电视上播放。
而因为张无病忘了关闭光碟机,节目组众人之前在皮影博物馆中时所听到的背景音,也都是这一幕戏。
海报后面的画面虽然精致,但也只截取到了某一幕。
要想知道具体的故事,还要去看当年录制下来的影像资料才行。
这么想着,燕时洵重新将沉重的木板海报立在墙边,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向电视机,重新打开了光碟机的开关。
在一阵老式电视“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之后,从一片模糊的雪花点中,播放起了光碟中的内容。
但是猛一放出来的唱腔带着嘶吼和坚定,与之前听到的凄切哀婉并不相同。
燕时洵定神一看,觉得这更像是《水浒传》。
他皱着眉回头问张无病:“你关机的时候,还顺便换了碟片?”
“啊?没有啊。”
张无病也一头雾水,他走过来蹲下身,调试着机器:“是不是刚好放完之前那一段了啊?可能他们录制的时候,把好几个曲目都放在了一张光碟上?”
但是两人将播放进度调到最开始,前前后后反复查看了两遍,都没在这张光碟里,重新看到最开始进入房间时看到的那一段。
燕时洵将旁边放着碟片的架子拉过来,一张张的播放,快进,重新回放。
却没在任何一张光碟中,看到与那女性人物相关的片段。
他不由得转过身,看向墙面海报上的女性人物身影。
是哪一幕……画者将这一幕停留在墙面上,是什么意思?
燕时洵皱起眉,一时间无法理清思绪。
而官方负责人在挂断了和张无病的通话之后,沉吟了片刻,打电话要来了被马道长提及的几起死亡案件,又向可能知情的人询问了白纸湖地区都发生过什么大事。
“白纸湖?”
电话那边,那人敲了敲桌面,在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苦笑着开口:“老哥,你不是逗我呢吗?你还能不知道白纸湖发生了什么吗?”
“你听听这个名字,白纸,湖。见过谁家用白纸命名吗?还不是因为当时发生的事传出来的外号,后来大家都这么叫习惯了。”
“死的人多到下葬都葬不过来,洒出去的纸钱完全遮盖住了天空,等落在湖水里的时候,连湖面都被完全遮住了。”
那人叹息道:“那边的村子,都快要死绝了。”
官方负责人先是错愕,随后皱眉:“这么大面积的死亡……白纸湖是出了什么事吗?污染,投毒,病变,还是别的什么?”
“这样的集体死亡事件,要么就由专门的小组来查办,要么就会转到我们特殊部门才对。”
官方负责人看着平板上在系统中查询白纸湖后一片空白的页面,不由得奇怪道:“但是我们这边并没有记录。怎么回事?”
那人诚实以告:“没有原因,无论是怎么检查都没有异常,所有人都是半夜突然暴毙而亡,即便是尸检,结果也只是心脏或大脑出了问题,都是自身的健康问题。”
“也正因为这个,所以后来才没有报给特殊部门,毕竟找不到鬼怪出现过的痕迹。”
那人叹气摇头:“不过,我个人还是觉得,一起两起还能理解,但全村都这样……恐怕白纸湖那里肆虐着的,是远超出我们认知的邪祟。所以我们才找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官方负责人低头看向手中的几起学生死亡报告。
这几个学生,也是在从白纸湖回来后出的事。
仿佛所有与白纸湖扯上联系的人或事,都会变得不祥,最终迎来死亡的结局。
如果一起事件的发生概率是百分之一,那一百起相似事件全部发生的概率呢?
偶然的可能性降低到临界值。
必然的结论就会浮现。
正如对方所说,恐怕白纸湖地区所存在的,是他们从未见识过的鬼怪。
官方负责人怔愣着挂断了电话,拿起手中的报告。
几名学生中最后死亡的那起,引起了官方负责人的注意。
如果说摔死或砸死,还能用运气差来解释,但溺毙于饭碗中,可就不是单纯能用运气来解释的事情了。
况且,溺死学生的水,报告中怀疑是湖水……
白纸湖?
官方负责人心中一惊,猛地从座位上起身。
他随手捞起椅背上的外套,迅速往外走去:“去白纸湖地区看看,亲眼确认那边没出事之后我才能安心。”
旁边人答应下来,联系救援队。
官方负责人则打给了张无病。
然而,电话里却只传来了“嘟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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