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走出了很远,身形消失在小巷的拐角,李乘云的目光还落在他的后背上。
像是……不舍的在看最后一眼。
而当春樱花开败后,燕时洵迎来了满脸焦急悲伤的辅导员。
还有一封,李乘云的死讯。
直到现在很多年过去,燕时洵仍旧不愿意回想那一年的记忆。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的度过那一段时光,心脏空了一块,连魂魄都是迷茫的。
亦师亦友亦父,李乘云承担起了他前半段生命中所有需要的角色。
李乘云死后,连阳光都是灰暗的,欢笑声隔着磨砂玻璃,他画地为牢。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燕时洵眼神恍惚,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桌面上散落的教材上。
后来,有一个傻子坐在他身边,嚎啕大哭,帮他哭完了所有没能哭出来的眼泪。
然后那个小傻子用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对他说:‘燕哥,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家人,你放心,咱师父没了,还有我,我照顾你,绝对不让你有半点孤独委屈。’
小傻子太傻了,让与天赋卓绝之人相处习惯了的年轻时的燕时洵,不由得疑惑,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但还是被小傻子逗笑了,轻轻一脚踹了他出去。
燕时洵还沉浸在被勾起的记忆中,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
“燕哥,我今晚能和你一张床睡吗?”那声音可怜兮兮的
燕时洵迅速与邺澧对视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邺澧受伤:……这声音是张无病的。时洵,你和张无病,不是单纯的朋友吗?
燕时洵疑惑:???你在说什么?
紧接着,那个声音又传来:“前天晚上,好像有鬼坐在我枕头旁边看着我,我一睁眼就正好对上那鬼的脸,满脸都是脓水,我害怕。”
“昨天我都没睡着,一闭眼就是那个鬼脸,今天考小语种听力都差点睡过去。”
外面的声音哭唧唧道:“明天的考试怎么办啊?再睡过去,老师就要活吃了我了。”
这个声音,燕时洵熟悉到就算对方只发出一个单音,也足够他听得出来。
正是张无病。
只是更年轻天真,因为张家的保护,一直生活在纯白的象牙塔,稚嫩而充满生机。
燕时洵悄无声息的打开一条门缝,向外看去。
正巧一声冷呵响起。
“我拒绝。”
短短几个字,让邺澧和燕时洵身形顿时僵住。
——是燕时洵的声音。
可他此时在宿舍里。
那……门外的是谁?
狭小的门缝外,晃过燕时洵的身影。
第160章 环途无归(10)
滨海大学学生公寓。
走廊里,年轻的燕时洵脚步顿住,猛地抬起头看向自己寝室的方向,眼神锐利如电。
旁边的张无病还在哭唧唧的可怜请求着,声音回荡在长长的空旷走廊上,回声一层层叠加,变得恍惚而不真实。
棚顶昏黄的灯光落下来,将他们两人的影子缩成一个团,阴影波动如水纹,像是隐藏着东西。
但除了张无病的声音之外,走廊上安静得像是没有第二个活人。
年轻的燕时洵心戒备,他放轻了呼吸,警惕的看向四周。
因为张无病昨天在考试上睡着,被监考老师当场抓获,为了保住可怜的成绩,今天张无病一直在老师的办公室软磨硬泡的求情。
最后,眼看着马上就要错过回家的公交末班车,快要被张无病眼泪汪汪的泪眼泡发了的老师,才深呼吸一口气,脸色铁青的说了句“下不为例”,放过了张无病。
对自己体质很有自知之明的张无病,从来不敢和大部队掉队,一向都是尽可能往人多的地方走,小心翼翼的借由别人的阳气来帮自己降低撞鬼的可能。
像是夜晚独自穿过无人校园的事情,张无病是绝对不会做的。
——以他的体质和过往的经验,他一定会在经过学校中央那座棺材造型大讲堂的时候,看到周围游荡的鬼魂。
所以张无病早上就求了燕时洵,在寝室里拽着燕时洵的裤子疯狂假哭,嚷嚷着要是燕哥不等他晚上一起走,他就把眼泪抹到燕时洵的裤子上。
燕时洵:“……”
也因为这个,连着燕时洵都被带累,教学楼里人都走光了,才和张无病一起回到宿舍。
先他们一步回到宿舍的人似乎都各自回寝室,没有人出来,寝室门各个紧闭,安静得像是根本没有人在。
“张无病。”
年轻的燕时洵叫停了旁边人的絮絮叨叨,利落问道:“你今天又招鬼了?”
张无病茫然:“没……?”
燕时洵垂下眼眸,目光从自己寝室房门下的缝隙扫过,最后落在自己的脚下。
他看着自己脚下的阴影,恍然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潭沉沉死水。
而有邪风吹过,乍破水面,波纹荡漾中恍惚有什么东西翻滚冒头,厉鬼狰狞嘶吼。
下一秒再看时,却一切恢复如常。
像是刚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觉。
年轻的燕时洵缓缓眨了下眼眸。
没有了身旁张无病的声音后,周围的声音显现得更加清晰。
四面皆静。
明明在他回到宿舍楼的时候,还看到了门口端着热茶看报纸的宿管大爷,还有楼下打篮球的人,夜跑的人……所有细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是再正常不过的大学校园里日复一日的热闹。
但是现在,那些声音统统消失了。
连同着每一扇寝室门后的笑闹声,呼吸声,备考背诵的声音……
像是在每一扇门后,都不再是往日里面熟的同学。
而是变成了狰狞恶鬼。
它们无声无息的站在门后,只等来人毫无防备的从门前走过,就猛地伸出手将活人拽进门内。
燕时洵不同寻常的态度还有周围的环境,也让张无病慢了几拍后,忽然发觉了周围的不对劲。
“燕燕燕哥,你是是是说我们……”
张无病抖了抖,咽了口唾沫颤声问道:“我们这是又撞见鬼了?”
“怎么会这样啊?这不是宿舍吗,明明人这么多。”张无病快哭了。
年轻的燕时洵没有搭理张无病,只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燕时洵迈开长腿,悄无声息的从旁边靠近着自己的寝室,没有让自己的影子落在门下的缝隙中。
他背抵在墙上,一手掐诀,金色的光芒隐隐在手掌中浮现,另一手轻声而快速的拧开了门。
“咔……嗒!”
门锁被打开。
随着房门被缓缓推开,走廊里昏黄的灯光也从门缝间,洒进了昏暗无光的寝室内,照亮了一方空间。
年轻的燕时洵借助墙壁隐藏着自己的身形,警惕的向门内看去。
寝室和记忆中他早上离开时的模样没有变化,他的目光从门把手上扫过,看到藏在门把手下面折叠起来的黄符也完好无损,没有生效后烧毁成一堆灰烬,并没有鬼怪经过的痕迹。
燕时洵心下微松,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从门外走进了寝室里。
“啪!”的一声,他随手按亮了开关。
寝室内一片光明,白惨惨的白炽灯照亮了每一寸角落,床铺上蚊帐和挂饰的影子投射在白墙上,被拉得老长。
没有一丝人气。
初冬的滨海市,从墙壁砖缝里都透露着冷意。
年轻的燕时洵独自站在宿舍中间时,四面八方的寒气都向他袭来,死寂和孤独的冷意编织成坚不可摧的牢笼,将他笼罩其中。
但他却对此同样报以漠视的态度,像是没有什么能够动摇他的世界。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不大的空间,没有放过任何一处可以的阴影。
跟在他身后的张无病,战战兢兢的缩在寝室外面的墙壁后面,只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来。
“燕哥,我们寝室真的有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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