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你总是讲,城市乡镇和村庄才是人类的家,我们不该住在‘巢穴’里。快去吧,找回我们的家!”
“……”也不知是不是时渊的错觉,他觉得狄温那浑浊的眼中有一层水雾。
她死死攥紧了双手。
良久后,她说:“……好,你们等着我。我带你们回家。”
次日,狄温上了飞行器。
她还带了10名鼹鼠人。据她说,他们最擅长探寻地下,能给寻找城市省不少时间。
其中有一个鼹鼠人,愿意尝试抑制剂——池咏歌告诉他,他能沿途记录效果。若是有效,就能及时帮助其他鼹鼠人了。
“但是,我想再次强调,”池咏歌说,“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没事的。”那人回答,“我想看一看太阳。”
多萝西、杰拉德和摩根站在鼹鼠人之间,冲他们挥手道别。
很快,鼹鼠人们也得转移去新地点了。
飞行器起飞,时渊趴在窗边,看山丘越来越远,最终淹没在朦胧的晨曦中。
帝国天气不好,飞行器时快时慢,被拖了不少时间。
沿路他们探查了2座大城市,3座小城市,均是被破坏严重,不适宜居住。
数日后,他们接近了德尔塔深渊的影响范围。
德尔塔的感染特征是“雷暴”,配上帝国本就多雨多台风的气候,更犹如浩劫将至。雷暴雨不断,天地无光,苍穹被黑云盖得密不透风。狂蛇般的闪电撕碎了天地,炽白的爆闪,炸开的滚雷。
雨幕厚重得宛若实体,狂流奔涌,就连这个级别的飞行器,行进时都有微弱的凝滞感。
更可怕的是,那黑云之中和雨幕深处,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觊觎。
他们不敢飞得太高太快,只能低速前进。
雷声实在太大,离得近的能让人直接耳鸣两三秒,还防不胜防,连鼹鼠人都开始骂街。
时渊被吓得尾巴炸裂了几回,每天要花大量的时间打理鳞片。
晚上,陆听寒和他躺在一起,说:“有种东西叫降噪耳机,戴上了,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真的么?”时渊眼睛亮了,“那太好了,在哪里呢?”
陆听寒沉默了一下:“在梦里有。”
时渊:“……”
陆听寒收到了时渊的死亡凝视,赶快解释:“很久之前就不生产了,仅剩的那些,只有直升机驾驶员才会用。”
“好吧。”时渊很遗憾,“那我还是用被子捂着。”
又是一声惊雷炸开,雨水跟瀑布般打在玻璃上。他用被子捂住耳朵,陆听寒伸手帮他压实了,两人相拥而眠。
这天晚上,时渊又做梦了。
还是舞台和舞台下的怪物们,它们都在看着他。
“你们想要什么?”第无数次,时渊这样问,“你们想要永生吗?我不会这么做的。”
没有回答。
时渊发现台下的“观众”多了。
有紫灯虫蜂后,有蓝蝴蝶,有他在主城冻结的形形色色的感染群,还有其余从未谋面过的怪物。浩浩荡荡,它们沉默在黑暗中。
看着他。
安静的、亘古的凝视。
它们依旧在等着他。
“……!”
时渊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窗外还是滚雷飞电,喧闹无比。
他这一下把陆听寒吵醒了,男人的手还搭在他的腰上,带着睡意问:“被吓醒了?”
“不,不是。”时渊愣了一会儿,“你没听见吗?”
“
听见什么?”
“有人在叫我。”时渊说。
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呢?陆听寒说:“你可能做梦了。”
“我听见了。”时渊说。
他看向远方,黑云低垂,仿佛天幕倾塌。
第101章 雨
时渊看着全息地图。
飞行器在地图上是蓝点, 尔顿的位置以红点标注。他们一天天接近,离尔顿只有1200公里了。
1200公里。
陆听寒告诉他,对飞行器来讲这距离并不长, 奈何雷暴雨太强。
时渊目不转睛地看着。全息地图很有意思,飞行器慢慢向前,显示出周遭扫描出的地形,配上雷达有节奏的“滴——滴——”声、涟漪般荡漾开的声波效果,莫名有种解压感。
他已经看了快20分钟了。听说, 他们很快会抵达一座叫“马斯鲁尼”的帝国城市。
身后传来脚步声, 然后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他的头。
陆听寒说“时渊, 吃饭了。”
“好。”时渊答应道。
晚餐还是池咏歌做的。
番茄罐头配速食面, 还有脱水蔬菜。位置不够了,有人在桌边吃有人在沙发吃, 更多鼹鼠人在阴暗的角落坐着, 啃食生肉。
刚开始鼹鼠人还畏惧飞行器, 在仓库挤作一团,好在他们很快适应了。
这些天, 时渊尝试和他们交朋友。
鼹鼠人一个个怕得要死, 最多细若蚊足地“嗯”“哦”“啊”地回应一句,立马溜走。时渊不高兴了,碍于词穷给他们起不出十个外号,给陆听寒告了几回状。
陆听寒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掏出糊弄大法,时渊得到了摸摸, 满意而归。
狄温非常怀疑时渊的身份。
毕竟, 怎么看时渊都是怎么好看养眼的一个人。
即使他有感染特征, 也不该是恐惧的来源。
她试探性问了几次,联盟几人守口如瓶,她也就不再追问,心想,大概世上就是有那么玄学的事儿。
她是放下了疑惑,其他人腹诽,心想确实,没人能想到深渊成精了。
深渊不但成精了,深渊还在飞行器上打牌。
在拾穗城,时渊和周平安他们打牌,输了个彻彻底底,败光了陆家人不服输的口碑。过了那么久……他继续输着。
有时陆听寒得空,他们在活动区打牌。狄温路过,旁观了好几次,终于没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时渊,”她说,“如果你去赌场,半天就能把自己输出去。”
“会么?”时渊问。
“会的。”陆听寒帮忙回答。
扔几次骰子打几回牌,新鲜深渊带回家。
时渊从没有筹码,他那点微薄的积蓄,也弥补不了滔天巨款。
陆上将教育了他,这就是为什么人们要避开黄赌毒,争当优秀市民。
他说“放在古代欠债多了,要不然做牛做马,要不然以身相许。”
时渊“我是哪一种呢?”
当晚,陆听寒就告诉了他答案。
窗外暴雨淋漓,时渊连尾巴根都软了,在陆听寒怀中说“这不算黄吗?”
陆听寒说“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时渊“……”
第二天,时渊早上吃了干面包。
池咏歌在给一个鼹鼠人做检查——他名叫布鲁诺,自愿注射了抑制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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