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上前一把捏住玉郎的下巴,看着他一张俏脸,“你又是何人,凭什么这般污蔑我儿清誉。”
玉郎断断续续地说着,“奴奴奴奴家……奴家乃锦蓉城象姑馆里的小倌,平日……平日便是陪各位大人……睡觉的。”
“奴家人微言轻,但句句属实,断不敢欺骗医仙大人。”
说着,玉郎的声音不由得更小了,他干的是出卖皮肉的生计,自觉矮人一头,于是他埋起头来,再不敢看一旁的江衍一眼。
沈烨捏住玉郎合谷、长强二穴,厉声呵道,“你倒是细细与我说说,你与千山之间到底有过什么?胆敢说谎,小心我立即送你上天!”
玉郎浑身颤抖,“医仙所捏的,可是我合谷、长强二穴?沈郎每每……每每正是以此二穴威胁于我,还说……还说他小时,不好好学习医术,父亲就是这般强迫他的!”
沈烨一怔,顿时泄了半数力气。
玉郎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沈郎胸前有块碗大的烧疤,是他小时在药房里熬药时,不小心磕在药炉上所致。知子莫如父,想必医仙一定不会忘记。”
“这些年来,沈郎每次来到象姑馆,十有八九都是住在奴家房里的!这点象姑馆人人可以作证。还请医仙明察,放过奴家吧。”
沈烨不敢相信这小倌口中所言,可若非这小倌与千山相交甚深,又怎会知道这些?
他松开玉郎的手,看着沈千山颓然道,“山儿,你告诉我,这小倌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还有你当初,到底有没有轻薄过楚晏清。”
沈千山吓得屁滚尿流,“爹!爹你饶了我吧。楚晏清是何等当世高人,我当初根本没碰到他!更何况,他早就已经拿我出气了不是么?”
沈烨立即明白了当初的始末,他仰天长叹一声,“身为医者,胆敢戏弄轻薄自己的病人,你不配做我沈烨的儿子!”
第17章 惩罚
沈千山顿时慌了神,他膝行向前,抱住沈烨的腿,“爹,爹你饶了我吧,你别赶我走,你别赶我走啊!”
沈烨本想甩开沈千山,终是于心不忍,重重叹息,“我从小教育你,医者仁心,要好好对待每一位病人。你怎么……你怎么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沈千山痛哭流涕,“爹,我已经知错了,况且我根本没有碰到他!”
沈烨看沈千山仍不思悔改,更是心如死灰,“清仙君仙法高强,你自然奈何不了他,可若是别人呢?是不是就中了你的魔爪?”
沈千山顿时低下头去,再不敢看自己父亲一眼。
沈烨目光浑浊,老泪纵横,“清仙君怜我沈烨子嗣单薄,当初只是点到为止,未尝将实情吐露,我被你蒙蔽,只当他信口开河,没想到……你竟真意欲轻薄于他。”
沈千山跪地痛哭,“爹,爹您就饶我这么一次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以后我一定好好研究医术,再也不胡混了!”
见沈烨仍不搭理自己,沈千山又抱住江衍的腿,“江仙君,我求求你饶了我行么?你打我吧,你打我吧!”说着,竟伸出手来抽起自己的耳光。
江衍眉心紧缩,过了须臾方说,“沈千山,你要求的不是沈烨前辈的原谅,更加不是我的原谅,而是被你无故轻薄的清仙君的原谅,还有被你欺辱多年的玉郎的原谅。”
“这些年来,对你玉郎做过些什么你自己心里一清二楚。”
玉郎没想到江衍此时会提及自己的名字,他顾不得担惊受怕,只微微张开嘴巴,呆滞地望着这个男人,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从心间向躯体扩散。早已结痂的伤口霎时隐隐作痛起来,那些习以为常的鞭笞、打骂,在此刻显得更为可怖。
泪水顺着脸颊向下滴落,冲去脂粉,留下一条条纵向的泪痕,仿若是身上一条条丑陋的伤疤。
沈烨看到自己儿子丑态百出,郁结更甚,“当初你娘走的早,是我没管教好你,以至酿成今天的局面。从今往后,你就日夜在神医谷内熬药炼丹、修养品行。我会安排专人看管你的言行,不许你踏出神医谷半步。”
沈千山微微舒了一口气,下一秒,却听到沈烨强硬地说,“以后我会定时熬制知芦膏,亲自喂你喝完,也算成全了我神医谷的清名。”
沈千山大惊,复又扑上前去抱住沈烨,“爹!爹,你只有我一个儿子啊爹!你这是想要我沈家绝后啊!”
沈烨冷下心肠不看他,冷笑道,“你做的这些事,难道还配给我沈家留后么?你莫要再祸害无辜女子了!”
沈千山深知自己父亲言出必行,眼见事情已无回旋余地,立即换了副面孔,“我不过是天生喜欢男人,你何苦要毁我余生?那玉郎只不过是娼门小倌,难道别人睡得,我就睡不得?”
“还有楚晏清”,沈千山嗤笑一声,眼中戾气四溢,“那楚晏清沉湎淫逸人尽皆知,怎么他与江氏兄弟就能狼狈为奸,而我向他示好就要断子绝孙?爹,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爹?”
沈烨气血上涌,再顾不得其他,用力一脚将沈千山踹了出去,竟将他踢得口吐鲜血。
“逆子!这个逆子!你事到如今,仍不知悔改么?”
沈千山大为委屈,竟哭天喊地叫起自己已过世的娘来。
沈烨涕泗纵横,羞愧难道,立即叫来看家的小厮,拿出捆仙绳将这逆子绑回别院。而后,他又吩咐小童拿了银子交给玉郎,好生向他赔礼道歉,让他赎了身往后过正常日子。
接着,年过半百的沈烨朝着江衍深深一揖,“江仙君,此番确是我管教不严,万望两位仙君恕罪啊!”
江衍不敢在沈烨面前拿乔,回了一揖,“沈前辈,我想清仙君当初之所以愿意替令郎隐瞒一二,就是因为敬重您,不愿见到您难堪。”
沈烨捂住眼睛,“我……都怪我错怪他了!”
江衍长舒一口气,“沈前辈,既然误会已经解除,万望前辈尽早替清仙君医治离魂之毒。在下先行谢过。”
沈烨道,“这是自然。事不宜迟,走吧,我这就去看看清仙君的情况。”
来到楚晏清所在的房间,沈烨大步跨到他身边,放声长叹道,“清仙君!当初都是我错怪了你!”
楚晏清滞了几秒钟,有些无奈地说,“我并未怪罪过前辈,也没成想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沈烨的眼泪眼看又要掉下来,最后,他勉强打起精神,做了个深呼吸,把手搭在了楚晏清的脉搏上,过了须臾,对身后的小童说,“童儿,拿我的银针来。我要为清仙君施针。”
话音刚落,小童便递来一套银针。
沈烨不敢耽误,脱掉楚晏清的上衣,接着指尖生出一簇火苗,他以火苗烤制银针,而后,食指中指并拢,下手快准狠,弹指间,行云流水般将一根根银针插入楚晏清的经脉。
楚晏清经脉脆弱,受此刺激顿时奇痛难当。沈烨早知他无法承受,“啪啪”两下,点住楚晏清的穴道,楚晏清便再也动弹不得。
“清仙君,暂且忍耐一下。”
时间在这一刻都仿佛静止,入髓的刺痛折磨着楚晏清伤痕累累的身体,眨眼间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穴道不断受到银针的刺激,就连昏厥都是种奢望。终于挺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银针被沈烨悉数拔除的刹那,楚晏清彻底虚脱,陷入昏迷。
“晏清!”江衍向前半步,忍不住唤着楚晏清的名字。
沈烨对江衍说,“江仙君不必担忧。清仙君只是昏睡过去。这离魂丹已有百年未曾现世,我也是第一次遇上。今晚,我先封住了清仙君的经脉,抑制毒性扩散。至于解毒之法,还请容我细细研究。”
饶是江衍挂念忧心,此时也无计可施。
送走沈烨后,江衍坐在楚晏清的床边,见他眉心紧缩、胸口扑扑,一副困于梦魇的模样,便将他细腻白皙的手放在掌心,一边揉捏着他的神门穴,一边将体内淳厚温润的灵气输送到他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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