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渊缄口不言,她内心更为不安……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净莲魔尊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反常又固执的求见。
暮山越想越不对劲,回头看向天斋院,却见窗榭已闭,屋内灯光熄灭——师尊已然入寝!摆明了不会见净莲。
红软帐幕后一片黑暗。
南一闭目打坐。
妄渊塌陷之际,他下定决心与君渊同归于尽,然而,最后一刻……他还是只取出了锁魂钉。
原想着,就算命丧黄泉,魂归天地,也要斩断这种羁绊,结果意外恢复了神格,如同又重生一次。他现在是三清岁华,前尘往事,不过南柯一梦,随风消散。
南一并不知君渊为何求见,当然,也不想知道。
院内的南一闭门不见。
院外的君渊长跪不起。
这种怪异的景象维持了整整三天。青雾山弟子原本便不敢打扰岁华女君清修,如今更是避之若浼。
云崖之上,枫红翻涌,静得仿佛只剩下南一与君渊。
很多次,南一望向窗外,男人始终跪在枫林前,他跪的笔直,唯独那一双单薄凤眸垂着,看不清神情,但再不见往日半分矜傲。
如同一个只剩下肉身的活死人。
君渊竟然甘愿下跪了,就算南一此时尊为三清,君渊连青帝也不放在眼里,又怎会存敬畏之心?按照男人高傲强势的性格,岁华不见,他应该召出龙魇,杀气腾腾的冲上云崖,而不是一路卑微跪山。
南一想不通君渊有何目的。
山中时光飞逝,两日后,青雾山迎来了第一场冬雪。轻飘飘的雪色坠在红雾山峦,胜境秀丽,美如画卷。
山间温度徒降。
君渊仍旧跪在枫林之下,任由风雨雪霜吹打,岿然不动。换作以前,这点风雨对于净莲魔尊自然无虞,但他原本便重伤未愈,心魔翻涌,如今更是肉眼可见的颓败。
他一点声音也没有,除却前几日喃喃重复的求见,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随风消散。
风雪徒然一顿,原是暮山执伞站在君渊身后,道:“你究竟要找师尊做什么?”
她原本是厌恶君渊的,奈何面硬心软,见不得这种可怜场景,几日磨下来有些心生不忍了。
君渊几乎无声道:“求见岁华女君。”
暮山别过脸,忍不住叹气道:“师尊真的不会见你。你难道不知道冥界与玄缈宗的关系?师尊好不容易重登仙极,此刻恐怕最不想见的就是你了!”
“你若有什么要紧事,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你不是带走了南南吗?如今冥界大乱,外面闹得天翻地覆,难道你连他的死活也不顾了?”
这一句话像是终于传进男人混沌的意识,他忽而抬头,死寂眼眸看向暮山,“南南……不在了,我、我把他弄丢了。”
油纸伞猛然坠地。
暮山楞道:“不在了?什么意思……”
“他不是被你带走了吗?!怎会不在!”
是啊。
小狐狸分明是被他带走的。
……
怎么能不在了。
君渊又不说话了,暮山慌张又焦急:“你说清楚啊?南南到底在哪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还在冥界吗?君渊!你说清楚!!”
君渊背脊微僵,缓了半刻,又固执重复道:“求见岁华女君。”
暮山的猜测愈发清晰,君渊反常肯定与南一有关,她此刻也不管师尊会不会动怒了,急匆匆推开天斋的院门。
她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颤声道:“师尊……弟子求您了!”
“您就见一见净莲吧……他真的好像,有很重要的事。”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我尽量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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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悔恨后何及 本君救不了他。
暮山闯入之际, 南一刚刚沐浴过,素衣宽袍,银发披垂, 甚至屋内帐幕也没来得及放下。
南一反应迅速,转身背对她道:“怎么了?”
“啊……师尊、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沐浴。”
暮山连忙转头,声音慌乱, 脑海忽而想起方才惊鸿一瞥, 她怎觉师尊的身形有些眼熟。
南一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有事禀告?”
暮山内心不安,硬着头皮道:“师尊……弟子求您出去见一见净莲吧。”
“他、他现下伤势严重, 若一直这么跪下去可能会出事。”
南一自然知道君渊伤势严重,甚至胸口那一剑还是拜他所赐。但男人还未养好伤势, 便急急忙忙朝青雾山赶——究竟意欲何为?
暮山见师尊沉默, 只以为他不想去见净莲,劝解道:“如今仙冥关系本就紧张, 倘若净莲真在青雾山出了事, 必定会成为大战的导火索……而且不久后师叔便要召开仙盟大会,外人一旦知道净莲在我们这儿, 只怕难以解释, 恐生间隙。”
“师尊……净莲虽然罄竹难书, 但这些年有他管理冥界,好歹三界太平无事, 如今冥界大乱, 群龙无首,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您就看在这份上出去见见他, 听一听他到底所求何事吧?”
暮山言真意切, 字字真心。
最终,南一慢腾腾的系好最后一根外袍衣带,道:“走吧。”
……
君渊仍旧跪于枫林之下,岿然不动。
男人一向高傲的头颅垂着,不辨神情,浑身却透着一种死寂的灰败颓势。仿佛隔绝了周围所有事物,静若磐石。
但君渊并非全无意识,他内心紧紧绷着一道弦,那是支撑他从妄渊地心爬起一路至此的渴求。
君渊知道岁华不想见自己,但他别无选择……更不能放弃。
千百年的岁月里,净莲魔尊从未感受过寒冷的滋味,现在却被一场初雪冻得双唇发白。他能清晰感觉腐肉与旧伤在反复溃烂、力量消散,意识模糊。太虚弱的身体根本挡不住心魔侵袭,可怖的黑鳞蔓延出玄袍,从手臂、脖颈、渐渐攀覆至半张侧脸。
——他快要被心魔完全吞噬,然而那淬入灵魂、如火如燎的灼痛让君渊始终停留在濒临决堤前的防线。
那不是受伤的痛。
那是失去挚爱的绝望。
君渊很少回忆往事,然而此刻却只能靠着回忆、方能稍稍缓解那肝肠寸断的苦意。
他想起南一小时候。
那么乖,那么听话,说话软糯可爱,脸颊又白又嫩,一双幼圆的眼睛看着他便盈满了笑意。
不管君渊处理政务多晚,怕黑的小狐狸都会守着一盏琉灯,默默等待。
南一几乎是黏着君渊长大的。很多次,哪怕他在君渊怀里睡着了,双手还紧紧抓着他前襟,像是害怕哥哥会突然消失。
成长过程也并不太顺利,约莫是先天仙灵的原因,从小南一身体就特别差,清瘦、羸弱,容易生病。
有时候发烧难受,南一害怕君渊担心,便偷偷把自己藏在被子里。恰逢君渊偶然一次出关,夜归佛恶殿,摸到他滚烫的体温。
君渊遍寻名医为南一诊治,黑苦药汁一碗碗喝下去,身体却还是没有起色。他开始缠着君渊哭,耍赖不想喝药,君渊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哄他,佛恶殿小厨房每日换着花样做各式甜糕。
直至有巫医建议君渊用魔息养着南一,待先天仙灵成熟后与之双修,不仅对君渊的修炼有助益,小狐狸的身体也会好一些。
换作别人,君渊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然而那一刻,他平静无澜的内心忽而开始剧烈跳动。
那是天生魔灵第一次动心,但他没有察觉。
君渊现在想起这些事,只会愈发痛苦后悔。他责怪自己明白的太晚,没有照顾好南一,没有给南一更多的爱。因为他太过霸道,自私要求南一按照他的心意成长,而没有给予小狐狸更多的自由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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