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端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气若游丝,之后又做了个胃镜,那难受劲儿,根本没精力管医生说什么,好像是听见说先看检查结果再说,没想到今天连家都回不了了。
钱百万就在输液室门口打电话,褚云端朝门那儿喊了一声,钱助理就拿着电话回头来看他,赶紧挂断了过来,问:“怎么了褚总?”
褚云端说:“医生怎么说的?得住院?”
钱百万嗯啊两声,挠起后脑勺,说:“好像是不住也行,但是之后肯定还得再来……”他一边翻着眼皮,跟小时候被老师抽到背书似的,一边现编,“就……还得再做几个检查,可能得住几天院。”
吊瓶里的液体还有一点儿,马上就要滴完了。褚云端打量着钱百万的神色,又看了一眼贝铭,说:“你俩是准备合伙谋夺我家产还是怎么着?搞阴谋诡计之前也不先串串供,你跟他说的都不一样。”
钱百万音调向上啊了一声,下意识看向贝铭。
贝铭强装镇定,玩笑道:“去年还说是咱俩的夫妻共同财产,现在我都得谋夺了?”他声音有点儿颤,笑容也很僵硬,手指捏着衣角,在医院死白的灯光下,指节发青。
褚云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别笑了,你笑得我都心疼了。”
贝铭敛起笑容,牙齿咬住嘴唇,说不出话。
褚云端捏了捏他的手指,说:“我既没有心脏病,也不是七老八十已经没有自理能力的老人,对自己的病有知情权。哪怕是癌症,也……”
那个字眼一出来,贝铭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
褚云端看他的脸色,心里也咯噔一下,问:“不会真是癌症吧?”
钱百万赶紧说:“不是不是,还没确诊呢!”
贝铭:“……”他咬着牙看了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死胖子,不明白褚云端怎么会把他用到现在。
钱百万问心有愧地往后退了一步。
褚云端再看他俩的表情,忽然觉得不仅胃疼,连脑仁儿也嗡嗡疼,说:“我的天,你俩凑一块儿真能把人坑死,就这心理素质还保密呢。”说完又回头看贝铭,“以前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娶了个笨蛋美人儿呢?”
贝铭哭丧着脸,难得没跟他犟嘴,低着头说:“我是不是克夫啊?你原来一直好好的,怎么刚跟我结婚没两年就闹毛病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封建迷信。”褚云端看吊瓶里液体没一口了,支使钱百万,“你帮我叫护士拔针吧。”又转头看向贝铭,“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这胃是早好几年的老毛病了,重油重盐外面餐馆里吃坏的。”
贝铭又自责道:“我跟你结婚这么长时间,都没给你做过一顿饭。”
褚云端说:“宝贝儿,你能别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吗?我都快得癌症了,还得让我安慰你?你说点儿好听的安慰安慰我呗。”
“没得呢。”贝铭眼圈儿红了,他自从得到那个消息,神经就一直紧绷着,尽管从接电话到现在也不过两个小时,可他害怕极了,他不敢想,脑海里连“如果”两个字都不敢冒出来。又怕褚云端难受,强撑起一副勇敢的脆弱骨架,说,“其实那医生也说没事儿,我本来想手术完了结果出来再告诉你,省得你跟着担心。”
褚云端知道他这是说傻话,笑了一下,抬手帮他擦了一下眼泪,脸上一派平静,心里却不敢置信,他这么年轻,平常轻易不沾烟酒,虽说成年靠外卖和饭馆度日,但没道理啊……
取下吊针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门诊楼外被夜色浸透。万主任马上就要下班,刚从办公桌前站起来,就看见褚云端一行人急匆匆赶过来,什么也没说,又坐下了,抬头看了贝铭一眼,两人眼神交汇,老医生大致了解了他的意思,也没再瞒着褚云端,只是换了一套话术,说:“你们表情不要这么严肃,并不是所有的肿瘤都是恶性的,也有相当一部分只是上天给我们开了一个小玩笑,给我们的生活做了一个警示,你被警告到了,把它解决了,生活照常前进。”老医生做了个铺垫,又拿出褚云端病历里的胃镜图片,才接着往下说,“你这个瘤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的建议是尽早把它摘除,做一下活检,没有问题我们皆大欢喜,有问题我们就尽早治疗,这个尺寸连腹也不用开,用内镜黏膜下剥离术,很快就做好了,创伤也小,皮肤上不会留疤痕,不会影响美观,以后还是帅小伙一个,可以随便露腹肌。”
褚云端这才确定,自己是得了胃部肿瘤,具体是良性还是恶性,得做了手术才能知道。他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问题是:良性的概率是多少?恶性的概率又是多少?但这问题在他脑海里过了一瞬,就溜掉了。他看了一眼贝铭,没有继续问。而是说:“谢谢您万主任,我自己很有信心,看见您就更有信心了。您觉得什么时间动手术合适?”
万主任说:“越快越好,如果你们决定了,我们就看一下手术安排,具体时间再通知你们。今天晚上就不要在医院住了,也没位置,过几天等病床空出来再通知,你们回家提前准备一下生活用品,该安排工作安排工作,到时间拎着行李过来就可以了。”可能是看在熟人的面子上,又多说了两句,“以后要改掉不良的饮食习惯啊年轻人,长年累月吃外卖,这是过日子吗?这么帅气的爱人,将来万一便宜了别人多可惜。”
褚云端就笑了:“保证不便宜别人。”
一行人从医院出来,褚云端下意识又问:“你们想吃什么?”话音刚落,自己也想到刚刚医生叮嘱了什么,笑道,“算了,咱们各回各家吧。”
钱百万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问:“褚总,你明天还上班吗?”
褚云端说:“我都这样了还上什么班?明天上午我去公司跟刘总交接一下工作,你照常上班,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联系不到我就联系贝铭。”说完又阴阳怪气地添了一句,“反正我看你小报告也打挺溜的。”
钱百万赶紧十万火急地逃跑了。
回家路上是贝铭开车,这车是去年春节过后买的,十来万的比亚迪,本来褚云端打算给他买奔驰,但贝铭没同意,要不是新区实在交通不便,他连这小破车也不想买。
褚云端坐在旁边表情非常坦然,像是忘了自己得肿瘤了,凑过来抬手轻轻勾了一下贝铭脖子上的项圈,说:“只有小动物才戴项圈儿,你这是小狗?小鹿?还是小羊?小马?”
贝铭全神贯注开着车,不敢跟他嬉闹,嘴里非常淡定地说:“是褚云端的小马蚤货。”
第48章 倒V
褚云端给他撩得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心想贝铭难得下了床也能说出这么羞耻的话,又考虑到自己的病情,不由猜想,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时日无多,贝铭才敢这么放飞自我,只为了让他高兴一下,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只汇成一个想法:真他马不想死。
贝铭见他没反应,扭头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褚云端故意说:“主人今天身体抱恙,可能挥不动皮鞭了,你别撩我。”
街边路灯的光影一道道从贝铭脸上划过,他突然松开方向盘,说:“褚云端,我现在特别想抱抱你。”
褚云端给他这姿势弄得笑不出来,说:“宝贝儿,咱们马上就进隧道了,你注意交通安全,下了车怎么抱都行。”
“你说咱俩要是现在殉情,一了百了……”贝铭一边听话地扶上方向盘,一边跟魔怔了似的说。
“你打住。”褚云端快给他气笑了,“万一我这是良性的,咱俩提前死了,那死得多冤呐。你以后别开车了,多这么弄两回,我没得胃癌也得得心脏病让你吓死。”
贝铭不吱声了。
褚云端看了他一眼,说:“生气了?”
贝铭蔫蔫地说:“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褚云端看着他那表情笑了一下,说:“现在这情况,抱是不行了,亲你一下,你看着路手别抖。”说完扯着安全带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说,“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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