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出什么事儿啊……”再一张嘴,语气就软了,撒着娇说,“这不是没事儿吗?多少人都做过的手术,很安全的。”
褚云端不听他的,抬手把他病号服掀开,小腹的位置有个小拇指甲盖那么大的创口,已经缝合了,还没长好,褚云端不敢碰,只隔着空气在周围完好的皮肤上放了一下,问:“是不是很疼?”
贝铭见他的表情,这时候又不敢说疼了:“就昨天麻药劲儿刚过那会儿疼了一会儿,后来就没感觉了。”
“你刚刚还说在肚子里那东西爬来爬去疼呢?”褚云端将他的衣服轻轻拉下来,把被子虚虚盖好,生怕碰到伤口。
“那不是为了让你心疼我吗?其实不疼。”他抬手去摸褚云端的脸,将人的脖子揽下来,“好几天没见,想我没?”
褚云端撑着没亲他,说:“想,就是没想到你背着我干出这种好事儿。”
贝铭见这人给了台阶也不下,登时噘起嘴威胁道:“今天不亲以后也别亲了。”
世上实在是没有比这更霸道的索吻了,但褚云端偏偏吃这一套,低头朝他嘴角温柔地印了一下,人就那么在他身上趴着,一直没起来。
贝铭摸摸他的头发,说:“我这几天都很想你,昨天晚上尤其想,你当时要是在我身边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可能是因为我之前表述不清楚,导致很多读者误解,这个文里设定的男性怀孕会遇到的问题和风险,跟现实世界里女性会遇到的是一样的,并不是文里的风险更高。不是说男的怀了孕就会死就会生病就会这那,而是说他们跟现实产妇一样,怀孕之后随着胎儿的发育会压迫内脏,会便秘,会内分泌失调,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只是他们怀孕的方式是通过体外受精,也就是试管婴儿。卵子的问题,设定里是可以通过皮肤细胞培育的(我瞎写的)。希望这段话可以解答部分读者关于这方面的疑惑。
第58章 倒V
当天晚上褚云端代替铭盛华宿在医院,情形比当初在公立医院时好很多,单人间有专门的陪护床,但贝铭坚持让褚云端睡在他身边。
两人都明白这矛盾还揣在各自心里,只不过时机不对,没有爆发罢了。无论如何,手术已经做过了,孩子虽然还没塞进去,但子宫是已经取不出来了。褚云端心里有气,但贝铭刚刚做完手术,他不敢随意往外撒。关于生孩子这件事,褚云端能理解又不能理解,世上大多数人都生孩子,导致它从一个需要自主选择的主动行为,变成了被社会的浪潮推着选择的被动行为,如此而已。
病房关着灯,除了月光,只有走廊里映进来的一方浅浅的亮,贝铭靠在褚云端的身上,阖着眼,握着他的手指轻轻揉捏。
就在褚云端以为他快睡着的时候,贝铭忽然很轻地开口:“你今天是不是特别生气?”
褚云端没说话,在跟贝铭的对话中,他的沉默通常意味着默许或默认。
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人,没有谁会不懂对方的潜台词。贝铭了然,拿脑袋蹭了蹭他的颈窝。
褚云端以为这是又要耍赖撒娇,忽然听见他低声说:“其实我昨天晚上特别害怕,你知道我胆子小,上手术台之前差点后悔,你不在身边,万一出事,我这辈子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你……”
褚云端长长叹出一口气,将贝铭紧紧抱进怀里,轻轻吻他的额角,摩挲他的肩头。
“其实我很怕,既怕疼又怕死,可我更害怕有一天你们都不在了,世上只剩我一个人,到时候我怎么活?”他的声音里些潮意,呼吸打在褚云端的颈窝,眼泪倔强地没有掉下来,“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懂‘死亡’这个词的,不就是人没了吗?可一直到上回你住院,我才意识到‘没了’到底是什么意思,那次是我离这个词最近的一次,我才知道人命真的很脆,我身边的人终有一天会相继离开我。按照年龄,先是我爸,再是你,最后剩下我自己,我要是活得短点儿也就算了,要是真比你多活个十年八年,我想不到会是什么样儿。”
还有些话,贝铭没再说出来,他恐惧怀孕,可更恐惧将来有一天举目无亲孤苦无依的日子,他终于明白铭盛华当初执着地让他找个人结婚到为了什么,他怕有一天他走了,在这偌大的世界里,贝铭连个可以靠着哭一哭的人都没有……
那个可以给他依靠的人低头吻掉他的眼泪,说:“我争取活得久一点。”
研二下半学期,贝铭在影响力Q1的期刊上发表了一篇论文,郑志抱着小师弟跟他说:“你有没有兴趣继续跟我读博?”
贝铭没有当场给答复,回家跟褚云端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继续学业。褚云端的公司一时半会儿倒不了,家里没有他必须赚钱养家的终极使命,更重要的是,等明年夏天孩子落地,大人是离不开的,读书虽然也是需要全情投入的工作,但相比于东奔西走必须全天候在单位待命的活儿,读书的灵活性还是更强一些。
贝铭跟郑志这边说了备孕的事,如果计划顺利,预产期大概是明年夏天,期间大概率会出现请假的问题,产后婴儿的护理又是另一桩事,不知道导师这边介不介意。
师徒两年,互相对彼此的脾气跟习惯多少有些了解,郑志只叮嘱他:“必要的请假当然可以通融,但是该用功的时候还是要提起精神,否则我肯定会督促你的。带孩子上学又不是什么特例,没必要当成一件事放在心里。”
同年十月,受精卵成功着床,头几天贝铭连走路都小心翼翼,能不动弹绝不轻易下床。褚云端请了一个月假在家照顾他,基本是饭都喂到嘴边的待遇。
“总感觉哪儿不一样了。”他一边在床上翻文献,一边摸肚子,“我怎么觉着我刚怀上就有点儿胖了?腹肌都没了。”
“你本来就没有腹肌。”褚云端在卧室临时支的桌子上办公,“什么感觉?是疼?还是涨?”
“不疼不痒也不涨,可能是心理作用。”他在床边支了张非常高级的升降桌,能直接放他的电脑,很稳当,打了两行字,又想起刚刚褚云端说他没腹肌,很不服气地说,“我跟你结婚之前可是有四块腹肌的,咱俩刚好那会儿,哪次床上你不是摸来摸去的?”
褚云端心想就你那小身板儿,就那小线条,还能算腹肌?但嘴上不敢忤逆,说:“可能是忘了,我岁数大了记性差。”
贝铭知道他这是耍赖找托词,最烦他这样儿,说:“刚谈恋爱的事儿你都记不住,等我肚子大起来了你还能记得什么?我风华正茂时候的飒爽英姿你到时候不得都忘了?”他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等人站到地上又记起现在正怀着孕呢,非常徒劳地扶着床边,一边脱衣服一边支使褚云端,“你过来。”
褚总正在办公,一见这场景惊呆了:“不是说孕程初期不让行房吗?”
贝铭浑身上下已经只剩裤子了,裤腰带松松系着耷拉在胯间,能看见小腹上一大一小清晰的两个伤疤,一个是因为子宫植入,另一个是因为胚胎植入,听见这话嗔了一眼褚云端:“你真行,想什么呢?过来给我拍照。”
思想龌龊的人笑着站起来,举着手机说:“怎么拍?”
贝铭自拍的时候很骚,别人拍却有点不好意思,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最后只好两手叉腰,说:“就这么拍吧。”
褚云端扎着马步给他拍了一张,技术很差劲,但由于模特质量较高,成片除了姿势傻气整体倒也还能看。
贝铭接过手机端详一番,说:“还好,没有胖。”又拍拍他的肩,“好好珍藏,等我将来人老珠黄的时候多拿出来看看,回忆一下当年我玉树临风的英姿。”
“那我得先担心自己才行,毕竟我比你大这么多,再往后也只剩风韵犹存、风烛残年这种词了,将来回忆都不能用‘玉树临风’,只能说‘年富力强’。”光动嘴皮子不算,说着说着人凑过来,低头对着贝铭的锁骨吸了一口,说,“漂亮得过分,趁着玉树临风先盖个戳,这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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