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目露惊疑,凤翎紧接着道:“当时是德福跟着我的,他是您的人,您不信可以问他,且他伺候过大祭司,多少懂些修仙之术,他一眼便瞧出小殿下身边那人是个……仙士。”
仙士二字一出,皇帝脸色更难看了。
相比较于皇子好南风,私自豢养仙士,才是最大的过错。
王朝之中,有能力修仙的人,实在少之又少,能成为仙士的,就更少了,这样的能者,凡是发现,必被送进宫中,为皇家所用。
私养仙士,可不比私下养一批军队罪名小。
往严重了说,这是欺君,是谋逆!
皇帝一言不发,许久后甩开凤翎拥他后腰的双臂,回过头,见那张自己爱极了的脸又红又肿,泪目盈盈,不忍苛责,只道:“没有证实的事,不要乱说,烂在肚子里,明白吗?”
凤翎瑟缩着,小心翼翼点头。
皇帝今夜没留宿,转头走了。
凤翎脸上惹人怜惜的做作慢慢落下,他禁不住笑了声。
过了会儿,他唤人来,说:“我身体不适,让德福来伺候。”
去传话的人,回来告诉他,德福不在,被皇帝传唤走了。
凤翎挑眉,又叫了心腹,去了趟仓灵的寝殿。
·
寝殿内的烛灯已烧尽,殿内最后一点光都湮灭,骤然凄清。
没有仓灵的吩咐,无人敢进内殿添灯。
奚玄卿依旧被高高吊起,足不沾地,他双腕不断滴血,落了满地。
不知该不该庆幸,那一刀即将落下时,仓灵被皇帝传唤,叫走了。
奚玄卿心底紧张。
今日所见,那个男扮女装的宫妃,八成就是凤翎,他已经见到仓灵,见到了他,会有什么动作,都是不可预测的。
宫妃侍候皇帝,皇帝又将仓灵唤去,凤翎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他正思索着,要不要现在就爆了灵脉,挣脱束缚,赶去照看仓灵。
便忽然听见窗棂被撬开的声音。
一个身型矮小的男人走近,是个仙士,或者说至少懂一点仙术。
他默不作声地解开奚玄卿双腕束缚。
压低嗓音道:“羽妃有请。”
奚玄卿问:“羽妃在何处?”
那人道:“自然在自己的寝殿中,请阁下随我来。”
奚玄卿松了口气。
仓灵被老皇帝叫去御书房,看来和凤翎并不在一处。
他不清楚凤翎如今的底细,本不想现在就短兵相接,但他必须去见凤翎。
老皇帝毕竟是人,哪怕有什么意外,身为妖灵的仓灵短时间内不会吃亏,何况,以仓灵如今的身份,父子相见很正常,定不至于发生大的意外。
唯一不可控的变数是凤翎。
奚玄卿加快脚步,他要亲自将凤翎看住,不能再让凤翎有接近仓灵的机会。
殿门一推。
一个少年往他怀里一扑,抬起簌簌泪眼,可怜巴巴地仰头哭道:“神尊,你不要丢下我,我好想你。”
奚玄卿愣了下。
寝殿中所有人都被遣走了,只有凤翎和他。
凤翎甚至穿着一身金线绣凤凰的锦袍,穿着打扮都同在九天境上别无二致。
这戏演得是不是太过了?
还是……以为他也在涅槃劫中,失去该有的记忆?
当他还是那个被欺骗了三百年的蠢货?
奚玄卿默默无言,任由凤翎抱着,掌心抚至少年后脑,温柔缱绻。
而后,手指一紧,蓦然扼住凤翎后颈。
音容冷如寒潭:“……确实很久不见,该好好叙叙旧了。”
凤翎半点都不带怕,甚至仰起头,笑了笑。
“奚玄卿,果然是你啊。”
“你来涅槃劫中,做什么呢?你要帮他渡劫吗?他若拥有记忆,知道是你,怕不是宁可死了个干净算了,也不想看见你这张令人作呕的脸吧?”
“虚、情、假、意!”
“你对谁都是虚情假意,我记得我曾经说过,你爱的只是凤凰,是翱翔九天的凤,和我无关,和如今的仓灵也无关。”
“你不爱任何人,若仓灵永远都成不了凤凰了,你还会爱他吗?”
奚玄卿心底隐隐生出不详预感。
他指尖深陷凤翎后颈,戮入血肉,几乎快穿入骨骼了。
“你要做什么?”
凤翎笑了笑,后颈的疼痛让他更觉兴奋,忽然觉得哪怕不能渡劫,不能重生,只要看见奚玄卿无措彷徨,甚至绝望崩溃的模样,也不错。
他说:“别急啊,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哦对了,你不能杀我,凤凰金翎在我身上,烙进灵魂中,我若死了,金翎就没了。”
奚玄卿的手果然松下来。
凤翎只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想了想,又眯眼笑,既永远得不到奚玄卿的爱,那拥有恨,也是不错的。
“你也很好奇,我为什么当了三百年凤凰,都无人发现吧?为什么,凤凰献心给你后,莫名失踪,甚至变成一个普通山灵,一只小妖,你不想知道吗?”
奚玄卿咬着牙,眼底的恨意不加掩饰,直戮血肉般,含着刀子。
他手指微顿,又扣进凤翎锁骨,咔嚓一声,骨骼尽碎。
“杀你,何须现在?我会有办法。”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直到你死得干干净净,直到你将凤凰的东西全部还回来。”
而后,转身,拂袖离去。
奚玄卿头一次憎恨自己拥有的凡人身躯,力量太弱了,甚至连瞬移都做不到,他只能加快步伐,朝皇帝的御书房奔去。
千万不要出事!
千万不要出事!!
第40章 以命换命(修)
皇帝的御书房,仓灵不是第一次来。
这一次倒有些古怪,皇帝将书房内侍候的人都遣了出去,身边只留一个内监。
仓灵瞧这人有些眼熟,慢慢想起来,这就是在湖畔山石旁,撞见他和奚玄卿的那个太监。
仓灵隐隐预感到不太妙。
他叹了口气,更加后悔自己手不够快,要是奚玄卿现在已经被阉了,那该多好啊,谁还能揪他小辫子?
御书房的门被关上,里头就他们三个人。
但仓灵听得出,外头守卫的禁军并没撤,甚至加派了人手。
老皇帝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古怪。
不对啊,就算东窗事发,顶多和二皇子一样,斥责他和假太监胡闹,不至于这般兴师动众。
他又想,难不成自己吮血的事被发现了?
仓灵四周环望,门窗紧阖,房梁上都是悄无声息的暗卫。
什么意思?瓮中捉鳖?
这架势,已经不是皇帝唤儿子来责难教导了,倒像是提防警惕,随时拿下谋逆罪人。
仓灵抿了抿唇,故作一无所知,估摸着门外禁军的数量,默默测算自己拼尽全力逃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少。
他舌尖抵着后槽牙,缓解紧张,微甜的血味还残留齿间。
有些后悔没多吸点。
早知道奚玄卿的舌尖精血能提升他灵力,他很不得将他吸干。
老皇帝觑了眼那内监:“说吧。”
德福额上还有血,只草草包扎了一下,他佝着后背,姿态谦卑,甚至朝仓灵行了个礼。
“奴婢今夜陪着羽妃娘娘在湖边放灯,为陛下祈福,无意间碰到小殿下,便看见……小殿下同一个内侍抱在一起,躲在假山后,不知做什么,奴婢走近一看,才瞧见那内侍并非普通人,乃是一名……仙士。”
德福曾在占星台伺候过大祭司,能看出一个人是否是仙士,并不稀奇。
但事涉皇子,皇帝也不会听信片面之词。
他抬眼问仓灵:“你怎么说?”
仓灵眨了眨眼,朝德福嘻嘻一笑:“你眼力真好,我挺喜欢的,挖下来送给我吧。”
“……”皇帝脸色一变,“你这是承认了?”
仓灵无所谓道:“承认啊,他确实是仙士,不过天牢狱卒有眼无珠,都未认出来,我瞧他长得俊俏,看着养眼,弄出来和他玩玩,才发现他是个仙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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