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在那白色的光芒下,收起虎视眈眈的目光,齐刷刷地瑟瑟发抖。
林秋夏勉强撑起身体,便看见眼前的水鬼噤若寒蝉,纷纷向两侧退散,让出一条供人通行的道路;而在这条道路的另一端,挟寒光而立的人影,赫然是贺凌风!
“诸邪退散。”
贺凌风仿佛信口闲谈,轻声念出这一句,他周身的光芒便汇聚成一把巨剑,在空中横立,扫过之处便再没有鬼影。
方才嚣张的水鬼惊惧不已,纷纷发出嚎叫,却被切菜似的,瞬息之间已被收割得干干净净。
林秋夏身上的禁制被解除,眼前的世界重归于正常,但精神上松懈的片刻,就叫他堕入了混沌的梦乡。
他最后有印象的画面,便是贺凌风握住那柄白色光芒汇聚的见,反手挥出一个剑花,持剑于身后,向他踱步而来。
林秋夏想: “当我遇到危险时,原来也会有人来救我么?”
他想张嘴说一句“谢谢”,却已然精疲力尽,没等到贺凌风走近,便彻彻底底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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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节目
林秋夏昏过去也不安心,意识游离着半梦半醒。那柄白色巨剑如同烙在了他的眼前,仍在施展着大杀特杀的剑招,切瓜剁菜一样游走在水鬼中间。
嚎叫连成一片,这些已隔了阴阳的声音,本不该传入生魂的耳朵。但其间凝结着太多的情绪,沉淀有那些短暂生命的全部悲欢,瞬间化作无数连接直觉的桥梁。
于是,琐碎的生活画面随之涌入林秋夏的视野。幸而小孩子的心眼统共也就巴掌大,最大的喜悲也不及针尖,不足以争相占据林秋夏的意识,至多成为他梦境的背景。
糖果的香气和游乐园的喧闹一唱一和,还夹杂着家长吵吵闹闹,老师怒喊的“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以及同桌说“你笔借我下”……琐碎又繁杂。
林秋夏的意识又飘回现实,他恍惚感觉自己被人抗了起来。那人大概是思量了一下,兴许认为这姿势稍显不雅,又改为打横将他抱在怀里。
那人还嘟囔了一声: “看不出来,挺瘦的。”
林秋夏顿时想跳起来反驳,说自己这身材好歹能算在中等范畴之内,穿衣服显瘦,脱了也有点腹肌。可惜努力挣扎了好一通,他也只能撑起一线眼皮,匆匆看上一眼漫天的星辰。
那人又乐道: “还翻上白眼了?意见挺大啊。”
这道声音响在耳畔,却像穿过了千山万水,历经风吹雨打的音色有些失真,但语调可辨——俨然是贺凌风。
细数起来,林秋夏同贺凌风不过几面之缘,按“熟人”来算都有高攀的嫌疑;在他心目中,这位真龙大人的形象,也未见得有多靠谱。
但是在这一刻,他却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安心。
林秋夏终于长出一口气,放任意识彻底游离,坠入满天气球与棉花糖香气的幻象中,抛开一切顾忌地奔入梦乡。
在梦里,他突兀补全了这身体的前二十来年人生。
“哥哥!秋夏哥哥!你来看这个嘛。”小姑娘穿着一身公主裙,跑来拉林秋夏的手, “这个过山车好高哦,我想去玩……”
林秋夏听见自己说: “小妍乖,不可以。等你长大了,哥哥再带你去。”
林秋夏和表妹一块长大,从有记忆的时候,就生活在舅舅家里。
表妹比他小了一岁,根据“小朋友都喜欢和大孩子玩”定律,最爱做林秋夏的跟屁虫。
舅舅和舅妈经常吵架,甭管开始是为了什么,吵到中场时,话题都无外乎是“谁给家里招来个拖油瓶”。
表妹显然不是那个遭人嫌的,每到家里战火纷飞,就趁机喊“哥哥抱”,躲在房间探头探脑。而林秋夏自知是那个“没人要的孩崽子”,每一次都只能垂头丧气地等着最后的宣判。
但只要吵完架,舅舅和舅妈又是慈爱和善的。会在早饭时做好各种各样的小点心,也会在林秋夏深夜学习时,捉走胡闹的表妹,在煮一锅热腾腾的饺子,给他做宵夜补营养。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六七年,终结于林秋夏的表妹生的一场大病。
她得换一个肾,急需用钱。
舅舅和舅妈叹息连天,总是欲言又止地望着林秋夏。林秋夏知道他们未尽的话,毅然放弃了学业,随便报上一所专科学校,为自己烙上“应该早点赚钱”的tag。
专科院校的学生对读书没什么兴趣,精力都放在校外,个个能玩会闹,见他长得清秀讨喜,就撺掇他在极光开了个直播间,做兼职主播。
到了毕业就失业的时候,兼职主播又做成全职,成为一份勉强糊口的职业。
林秋夏蓦然睁开眼时,心里还在暗自掂量着:做主播月薪三千多,没有五险一金,给舅舅和舅妈交上一块,余下的钱要付房租水电煤气和这一个月的吃穿住用……
他喃喃自语: “怎么比我还倒霉呢。”
“啊?什么倒霉?”高谁从旁边的小沙发上跳起来,凑过来一看便喊道, “醒了醒了!小林醒了!”
门口的人鱼贯而入,莫二白,苏小清,石双,甚至是蒋和平都在这,贺凌风站在最后。
高大爷道: “你小子也是真行,这都能和游魂联通直觉!刚刚都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自己——”林秋夏思绪游离,心不在焉地脱口而出,又赶紧止住话头,将自己重生的事情按下去, “自己去游乐场玩之类的事,乱糟糟的记不太清了……大家怎么都在这?”
莫二白忿忿: “你昏迷了整整三宿两天,医院联系家属,你舅舅和舅妈都说家里有急事,没能赶过来。我们就来了。”
苏小清赶紧挤眉弄眼地打岔道: “就是就是,我和你说,二白前一秒还在哭她家哥哥好命苦,后一秒就抹干眼泪跑来啦。”
莫二白瞬间气得双眼冒火星子,咬牙切齿地瞪向苏小清。对视的时候,苏小清暗示地朝她眨眨眼睛,又悄悄瞥向林秋夏。
莫二白满脸困惑,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也夸张地跳起脚: “……倒也不用说得这么详细啊!我为他们不受祝福的艰难爱情落泪怎么了!”
“哇,这你都信!”苏小清语气浮夸, “你确定这个‘艰难’,不是你家哥哥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呀?”
莫二白: “……”
莫二白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地咆哮: “我知不知道关你什么事!我知道还不能嗑一下么!你一个gay怎么像直男一样!!!”
林秋夏忍不住发出“噗嗤”一声,漏气似的笑了起来。气氛组功成身退, “劝告组”上线了。
“哎哎哎,别在医院吵闹。 “高谁拿出那种长辈专属的关心方式,见着小辈生病心里着急,就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数落几句, “小林你也是,都叫你少用直觉了,怎么不听劝呢!尤其是这种琐碎的东西,太日常了,回溯起来啊,最容易迷失在里头。”
石双忍不住劝道: “人家小林还病着呢,你少说两句。”
高谁: “他病着我才说他!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知死活……”
石双拿出来杀手锏: “贺大人都没说什么呢。”
高大爷瞬间消音了。
贺凌风从来没有抢麦的习惯,都是一堆话筒怼在他眼前巴巴望着,才肯赏一两句回应。
这会安静下来,他方才缓缓道: “他刚觉醒特能,没办法掌控,是得练。” ——这是回应高谁。
而后,贺大人又望向林秋夏, “你回溯的内容,自己心中有数么?”
大多的人之一生,往往都有过受万千宠爱的时候,至少新生总是被期待的;林秋夏是其中个例,有记忆的时候就在孤儿院,头一次叫这么多人七嘴八舌地围着关心。
他只觉得受宠若惊,直到听见贺凌风这句话,才被一巴掌拍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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