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思考了片刻,指向中间那个:“它。”
费慎视线跟随移动,定睛一看,药物名称叫作环诺噻酮。
负责人说:“这个药还没上市,虽然已经研发了有八年多,但因为药效不稳定,副作用太多,所以一直没面向大众使用,目前还停滞在考虑重新升级的阶段。”
八年,又是这个带有特殊含义的数字。
直至离开研究所,费慎脑海里仍在不断重复这件事,他低眉垂眼,看着手里临走时拿的那瓶环诺噻酮,耳边回荡起负责人说的话——
“这个药的主要治疗作用,其实干预戒.毒没有太大关系,它更偏向于身体神经受到损伤后,帮助其缓解后遗症的效果,并不是为了抑制毒.瘾发作,而去拮抗神经受体的。”
换句话说,邵揽余是因为神经受损才吃这个药,而不是为了要戒.毒。
没来由的,费慎感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慌。
总觉得冥冥之中,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多年时光将其掩埋,直到如今才有所察觉。
从未有过像现在这一刻,费慎心脏跟被什么抓挠了似的,心急如焚,想立马给邵揽余打电话,想听见他的声音,想和他说话,想要确认这个人现在是安全的。
可不知为何,他转头望向车窗外的半空中,由日落渲染出的成片紫色余晖,迟迟不见动作。
随着日间太阳落下帷幕,天边紫色晚霞一点点变淡,由深紫渐变为霞粉,再到很浅的一层橘色,最后被浓重的黑夜肆意吞袭。
邵揽余在房间阳台待了一下午,坐在躺椅上,久违地睡了一个惬意而宁静的午觉。
睁开眼时,恰好最后一点夕阳在远处散尽。
躺椅旁的小桌上有佣人摆放的茶水点心,他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这会儿还不是很饿,便坐着没动。
以往在邵家时,邵揽余就格外喜欢找个无人打扰的地方,这样独自一人静坐。
静坐不光可以磨性子,使人耐心沉稳,还可以清醒大脑,让思维变得更加清晰,有利于他更好地锻炼头脑逻辑,从容应对每一次危机。
此刻静坐在阳台上,窗外微风略带一丝凉意,将他睡得有些迷蒙的大脑轻轻吹醒。
环境舒适,气氛安逸,能够很好地静下心来,慢慢去思考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其中最“大”的事情,大概要数费慎前几天莫名其妙地犯病了。
嗡——嗡——嗡——
尚未开始进入正题,酝酿好的思绪蓦地被打断,邵揽余芯片震动,通讯响了。
弹出虚拟屏一看,来电人正是那位犯病的主角。
等了约莫四五声,邵揽余才堪堪接起。
“喂。”
两边同时道出了第一个字,只不过对面的嗓音更沉,声线更低,完美将邵揽余声音覆盖了过去。
不待他开口,费慎接着道:“你现在在哪,榕宁还是息川城?”
邵揽余有些头疼,指腹揉了揉太阳穴。
“这大晚上的,又怎么了?”
费慎说:“我不是提前问过你了吗,能不能开始打扰你。”
“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没答应。”
“但你也没拒绝。”
邵揽余语气立马淡了下去:“费慎,现在不是耍无赖的时候,以后没什么重要事,尽量别联系。”
“是我那晚说的不够明确吗?”费慎丝毫没有退缩,迎头而上,“行,那我现在再说一次。邵揽余,我喜欢你,喜欢得满脑子都是你,吃饭睡觉工作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惦记了你八年,八年里每一天都要想你几千几万次,我没对别人有过这种感觉,是不是喜欢我算不明白了,总之我想听你的声音,想见你,想亲你,更他妈想操.你。”
费慎泛着冷意的声音里,有种义无反顾的决心:“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男人,反正我喜欢,我是个gay,是个觊觎了你三千多天的同性恋,你讨厌也好恶心也行,无论如何,我看上你了,我看上的东西看上的人,就算得不到,也得尝尽兴了再说。你要是喜欢我,我就是你一个人的狗,如果讨厌我,那我就追到你不讨厌我为止。所以我不是在耍无赖,我就是赖上你了,听明白了吗邵揽余?”
一番不带停顿的话语结束,听筒里久久没人出声,费慎缓了几秒,再次开口。
“我看见你房间的灯了,坐在阳台上是吗?我现在就在你别墅楼对面,要是没听明白,我翻墙上来,当着你的面再讲一次。只不过等到那时候,我不保证,会不会和你再来一次合情合理的正常社交。”
邵揽余面无表情,直起双腿离开躺椅,腹部靠近阳台围栏边,略一俯身,胳膊搭住玻璃架。
果然看见费慎穿了一身显眼的蓝白色,独自伫立在黑夜的路边,远远望着别墅楼的方向,眼神冷静而执着,充满了势在必得。
第75章 怀柔手段
费慎一口气说了那么多,邵揽余却始终不给回音,唯独盯着路边那个一意孤行的人影,沉默了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吃晚饭了吗?”他忽然问。
从科谟开车到榕宁来,加上穿越边境线过关卡的时间,怎么着也得三四个小时去了,现在是晚上九点,对方多半是错过了晚餐时间。
“没吃的话上来吧,”邵揽余自问自答,“我也没吃,一块儿让佣人做了。”
最后一字讲完,他利落结束了通话。
费慎在路边怔愣了好一会儿。
实话实说,在将那番告白宣之于口前,他早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威胁说要翻墙也只是想用行动证明,他不是闹着玩玩的。
毕竟虽然认识了不短的时间,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够了解邵揽余,也很少看懂过对方。
费慎不清楚邵揽余对自己是否有感觉,他只知道,如果不多努力往前迈几步,恐怕这辈子再也无法靠近对方。
然而当他选择迈出那步后,发展的局面却更看不懂了。
邵揽余既没让人将自己赶走,也没明确表示愿意接受,永远一副不温不火的态度,可现在又主动邀请他进门吃饭。
费慎糊涂了。
在楼下盘桓片刻,他大步穿过夜深人静的马路,走入提前为自己敞开了大门的别墅楼。
这是第多少次来这个地方了,费慎已经记不太清,但今天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他名正言顺自愿地走进来,对方积极主动自愿地邀请他。
进到第二扇门后,邵揽余刚好从楼上房间下来,坐在了位于左手边的餐厅里。
轻车熟路换好鞋,费慎也走过去,在邵揽余正对面坐下。
两人面对面方向,从进门起,他的视线便未离开过邵揽余一秒。
对方今晚没穿衬衫西裤,换上了一套浅色的丝绸睡衣,光滑的面料不仅没增加他的年龄感,反倒将身上独一无二的松弛气质,体现得更为温润矜贵。
强大平和的眼神,外加缺乏攻击性的优越五官,着实叫人难以轻易移开眼。
费慎尊崇内心的想法,大胆地盯着对方看了半晌,说:“我原本没胃口,不打算吃晚饭了,但你说要一起吃,我好像饿得比谁都快。”
邵揽余:“……”
好歹经历过不少大场面,邵揽余模样还算稳重,冷静道:“不会说情话,可以不用逼着自己说,别把你以前和人交往的那套方法用在我身上,用处不大。”
“我说的都是实话,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费慎不以为然道,“还有,我没有过恋爱经验,也从来没喜欢过谁,你要是觉得我刚才说的话不好听,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听什么样的?我认真学学。”
一句话换来对方一通输出,邵揽余索性转移话题,不在这个上面纠结。
“这么突然地跑来柏苏,又有什么事情了?”
正巧佣人端着榨好的果汁上来,一人跟前放了一杯,邵揽余提醒道:“凉的,没吃东西,饭前最好少喝点。”
费慎瞥了眼自己面前那杯,是自己最喜欢的水果,牛油果加鲜奶榨出来的浓稠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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