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片刻,他拦住一对赶路的母子,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温和无害,问道:“你好,请问湖岭路怎么走?”
“不清楚,我们也是第一次来。”
妇人牵着孩子,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邵揽余轻浅一笑:“别紧张,今天城门开放,我只是猜测你们也要过去,所以想问问,能不能搭个伴一起?”
妇人瞬间更警惕了,抱起孩子远离他几步。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对方匆匆扔下这句话,快步离开。
邵揽余本想再拦一个试试,目光四处扫了扫,无意间瞥见右边某条巷子里有两个人影。
一男一女,女生个头娇小,看起来年纪不大,她碎步朝前跑,追上前方男人的背影,不小心撞了一下对方。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女生睁大双眼,好像生怕男人找她麻烦,宛若受惊动物似的连声道歉,手上却偷偷将一个钱包塞进自己宽大的口袋里。
“瞎了啊,看着点路!”
男人不耐烦咒骂一句,瞧着要赶时间的样子,神色仓促准备离开。
旋即,另一道声音插进来:“先生,你钱包掉了。”
男人顿住,回过头,便见背后多了一个年轻白净的男人,正含笑注视着自己。
下意识往地上一看,果然有个钱包。
他疑神疑鬼,来回看了看出声提醒的年轻男人,以及刚刚撞了自己的女孩。
男人不想多事,抓起钱包匆忙塞进兜里,转头就走。
女孩眼珠动了动,表情烦躁厌恶,拔腿就想跑。
岂料一抬头,前面的出口被另一个人堵住了。
费慎斜靠墙边,百无聊赖把玩手里的枪,就那样看着她,不说话也不靠近。
“尤澄。”
身后邵揽余喊出女孩的名字,不冷不热说:“你怎么还在做这种事?”
尤澄前后看了看,发现没退路了,气得咬牙切齿:“又是你们……我干什么关你们屁事!”
话音未落,旁边斜冲出来一道更矮小的身影,是侏儒人乌宝。
乌宝似乎有点害怕面前这俩煞神,模样紧张,磕磕绊绊解释:“我们没偷东西!刚刚那个男人才是小偷,他偷了别人钱包,我、我们只是想惩罚他一下而已,这也不行吗?”
“别跟他们解释,他们算个屁,”尤澄冷冷说,“有种现在就杀了我。”
邵揽余端详女孩忿忿的脸,须臾后,不太在意道:“走吧。”
尤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让他们走。
心下一喜,又觉得这俩男的不会这么好心,立马装腔作势吓唬。
“少在这耍花招,要杀要剐尽管放马过来!”
邵揽余无言,没什么兴趣和中二少女斗嘴,冲费慎招了招手,转身往巷子外走。
见他们是真打算走了,乌宝连忙拉住尤澄,一溜儿烟地越过邵揽余,抢先朝外头奔去。
然而几秒钟后,两人忽然又去而复返。
尤澄看仇人一般瞪着邵揽余,压低嗓音,恶狠狠说:“我警告你赶紧滚,尤州现在没有城门开放日了,你最好小心点,否则哪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101章 逐利
放完狠话,尤澄又一溜儿烟跑了。
邵揽余愣了愣,心中不免有些失笑,这姑娘用最狠的语气说着最软的话,倒是很不符合自己先前对她的印象。
只是那句“没有城门开放日”……
邵揽余神情浮现出一丝犹疑。
不待他深思,一句“发生了什么事”,骤然间撞散思绪。
两人迟迟没回去,谢掩风与何潭担心出什么问题,也走进了这条巷子里。
邵揽余刚想说没事,两道急促的脚步靠近巷子口,几人同时回身,看见了两个白焰的叛军。
两个叛军身材十分有特色,一个高竹竿,一个矮冬瓜。
“干什么的?出来!”其中的高个儿粗声喝道。
“开车开累了,抽根烟也不行?”费慎不声不响到了邵揽余身边,手指夹着根点燃的烟,懒散问道,“尤州规定不让抽烟?”
叛军将信将疑扫视他俩一眼,手里的步枪又指向了何潭谢掩风。
“你俩呢?”
何潭作势拽了拽裤拉链,痞里痞气:“撒尿啊,两位长官,要不要一起?”
高竹竿吐着口水呸一声,骂了句格外难听的脏话,走过去把何潭往外拽。
“出来!搜身!”
另一个矮点的叛军跟着要来扯谢掩风,谢掩风往后退了几步,两条胳膊垂在腿侧,似乎是准备动手的样子。
“长官,”费慎站出来,横在路中间,将一盒烟珠塞进那人手中,“我看你们一直在大街上巡逻,是要找什么人吗?”
矮冬瓜低头瞅了眼,这烟珠是个极为昂贵的牌子,他眼底目光一闪,将烟珠塞进兜里,清清嗓子。
“上边的事少打听,咸吃萝卜淡操心,对你没好处。”
见状,抓了何潭的那名高竹竿叛军,又快步返回,用力推一把费慎,警告似的瞪了瞪他,随后转向矮冬瓜。
“拿出来。”
矮冬瓜表情瞬间垮下去,一脸不甘心又不敢反抗的模样,磨磨蹭蹭将那盒烟珠拿了出来。
高竹竿抢走烟珠,收回自己口袋,凶神恶煞用枪指了指四人。
“全都给老子出来,老老实实的搜身,再敢有什么小动作,老子一枪毙了你们!”
被坑了一盒烟珠,费慎依然没什么情绪波动,好奇道:“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身高183到185,年龄25到28,体型偏瘦的黑色短发男人?”
此话一出,两个叛军的神情明显怔了半秒,尽管只有一瞬间的微表情,但费慎还是捕获到了。
之前看见叛军们在大街上拦人查身份卡,包括刚才要带走的何潭谢掩风两人,基本上都符合这个范围以内。
他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然而此刻看他俩的反应,多半是八九不离十了。
费慎抬手,一指巷子的另个出口:“刚才有个男人,往那边跑了。”
叛军们表情一凝,眼神里布满怀疑之色。
高竹竿骂道:“话这么多!是不是想死?!”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下意识朝出口方向走了两步。
只是下一瞬,高竹竿又突然回头,不由分说就要冲费慎开枪。
角落边的谢掩风闻声而动,掠身下蹲,一个利落的扫堂腿过去,高竹竿扣动扳机上一秒,连人带枪重重摔在了地上。
步枪被踢远,谢掩风欺身上前,膝盖跪压住对方气管,双手交叉一旋,面不改色拧断了叛军脖子。
那边的矮冬瓜也随之开枪,却在同一时间,被身后疾风一般助跑而来的何潭,飞起一脚踹在背上。
矮冬瓜哎哟一声,脸面着地,刚巧扑到了谢掩风跟前,同样享受了一次颈椎按摩术,找他同事集合去了。
“身手不错。”
费慎屈尊降贵蹲在尸体旁边,把那盒烟珠从叛军兜里摸出来,随意夸了谢掩风一句。
何潭狠狠踩了地上两人几脚,边踩边骂:“让你拽老子!让你拽老子!”
谢掩风拍拍手,淡定得仿佛刚才只是运动了一下,去到等待已久的邵揽余跟前,说:“他们是三瑞里的人。”
何潭发泄完,慢慢冷静下来,也道:“这种乡巴佬口音,我在三瑞里那些天听得都想吐了,绝对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白焰的地盘,却出现了三瑞里的人,显而易见有猫腻。
这也是为什么,方才何潭与谢掩风不愿意接受搜身的原因,更何况他们身上还藏了武器,被带出去当众搜身,指不定会惹来什么大麻烦。
费慎依然蹲在地上,食指一勾,扯开两个叛军的衣领,在两人左肩后侧,各发现一个纹身样式的东西。
是佛教极具代表性的图腾之一——“卍”。
将指间未燃尽的烟按在那个图腾上,费慎丢开尸体胳膊,下出结论:“忏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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