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一停,后面的车也都随之停下。
见车停了,女人跑到门边,踮起脚拼尽全力拍打车门,心急如焚地一句句呼喊着救命。
可惜呼救声全都淹进了雨水里,车上没人下来帮忙。
眼见那两个手持凶器的男人越追越近,她不甘放弃,一路往后砸车门,砸到了越野车面前。
女人惊恐求救的脸倒映在车窗上,涕泗横流,渐变为一抹扭曲的光影,投射进邵揽余眼底。
门把手拉得咚咚作响,邵揽余不为所动。
他静静谛视女人从燃起希冀,到求救失败心死如灰,最后不得已跑去了方向相反的老砖房那条路。
两个男人追上来,凶神恶煞的眼神透过车窗,凝望少顷,又继续追去了女人身后。
车内鸦雀无声,费慎握着的对讲机起了阵嘈杂,传出声音:“呼叫呼叫,他们看见我们了,请求指示下一步行动。”
费慎没回话,目光落去邵揽余身上。
邵揽余慢条斯理揉捏着手指关节,只说了句:“时间不早了,雨下得大,路难走。”
无需多言,费慎将对讲机放于嘴边:“随便谁下去,解决那两个拿刀的,快去快回。”
一声令下,最前面的装甲车里同时出现三位士兵。
他们冒着滂沱雨,身影迅速闪进了立于泥泞之上的砖瓦房内。
电闪雷鸣的几十秒,三个士兵重新现身,比刚才速度更快地上了车。
随后,对讲机再次嘈杂了片刻。
“报告,任务完成。”
费慎依旧表现得很稳:“行,继续出发,保持队形。”
邵揽余缓慢揉按手指关节,在费慎没注意到的时刻,眼神流露出了一点满意的笑。
一行人驶出村落没多久,到达了一个类似飞机坪的空旷之地。
此处有两条长约六百米的直行跑道,能够适用于歼10以上的战斗机起飞或滑降,周边围了一圈铜墙铁壁,平日里禁止通行。
三台战斗机小心从装甲车顶运下,分别停在了两条跑道上。
出发前用精密仪器测过今日气象,尽管下着大暴雨,但所幸能见度和侧风等几个重要条件,都在最低的标准值范围内,暂时也没有明显的雷电情况,还是能够安全起飞。
方才执行指令的那三个士兵,碰巧是今天的飞行员。
他们远远冲越野车行了个军礼,动作利落地上了各自的战斗机。
齐上校奇怪嘟囔一句:“这三个兔崽子怎么今天这么有默契了?”
他声音非常小,邵揽余只听见了很模糊的几个字眼,问道:“怎么了?”
“报告,没什么。”
齐上校迅速正色,目光如炬直视前方,严肃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原地打套军体拳。
邵揽余按下心思,不再追问。
片刻之后,战斗机做好所有前期准备,三位飞行员冲地面其他人竖了个大拇指,表示没问题。
旋即迎着往下砸的雨滴,一台接一台加速滑出跑道,成功腾跃而起,飞向了黑压压的高空。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车辆也再次发动,向原定的九江城方向驶去。
郁南镇到九江城,说长不长的一段路程,在弥漫着暖气的车厢内安然度过。
抵达九江城城门口,暴雨开始减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微雨。
天空厚重的乌云褪去,太阳冒出了一点嫩芽,有种即将雨后天晴的明亮感。
城门口设置了一道关卡,安装了热成像扫描仪,周围还站守了四位白色迷彩服的北图塔士兵。
装甲车缓慢靠近,其中一位士兵率先走出队伍,带头将其拦下。
向开车的司机索要了出入证,十分随意地检查了一番,甚至没要求查看后车厢装了什么物品,就过于宽松地放行了。
这种特殊情况,除了段家已经事先和北图塔打过招呼,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三辆运输车刚进去,越野车紧接着要跟上时,那位负责检查的士兵竟将他们拦住了。
他敲敲后车窗,让邵揽余把车窗降下,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出入证和身份卡,拿出来检查。”
邵揽余很配合地将两样东西交出去,只是不同于刚才的敷衍态度,这会儿对方表现得异常严格。
士兵将身份卡翻来覆去查看,再不停地打量邵揽余,狐疑说:“照片不像你啊,身份卡不会是假的吧?”
身份卡确实是假的,邵揽余常年在外,出行所用信息全部是命人精心捏造,迄今为止差不多有上百个假身份了。
但卡上的照片肯定是真的,就是他本人。
对方有此一问,明显是在找茬。
车外的士兵眼神玩味,缓缓扫过费慎和齐上校,言行变本加厉恶劣起来,端枪指着车内几人。
“还有你们两个!身份卡也交出来,下车抱头蹲着!”
对方气焰嚣张,似是有不肯罢休的架势,费慎眼神一冷,手摸到腰后准备掏枪。
邵揽余不动声色按住他,和颜悦色说:“这位长官,你再仔细看看,身份卡上有密钥,做不了假,我们赶时间进城,烦请通融一下。”
好言好语并未起到半分作用,士兵神情蔑视,刚准备再奚落几句。
后一秒,他却突然抬手,按住了右耳的通讯器。
大概是耳麦里有人吩咐了什么,他面色来回变化,悻悻应了句是。
继而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变样,将用于威胁的枪放去身后,朝邵揽余鞠了个躬,客客气气一摊手。
“抱歉,您请进。”
关卡放行,邵揽余淡笑地望着他,不置一词,将车窗徐徐升上。
士兵弯着腰没动,悄然抬起眼,透过越来越窄的视野范围,与车内费慎进行了短暂的眼神交流。
车窗完全关闭,剩下的坦克依次进入关卡。
先一步过关的运输车等在前方,直到人员齐全后,才一同往城中心而去。
交易地点定在了一座体育馆附近。
体育馆周围空旷僻静,不仅视野开阔,更重要的是便于安排人手。
车辆向前进发,不消片刻,秦一舟与段斯昂等人,遥遥出现在了道路尽头。
体育馆门口原本十分宽敞,此刻却一阵压迫感扑面而来,显得无比拥挤。
门口分别有黑西装保镖、维冈政府军以及北图塔士兵,三支不同的队伍均是队列整齐,镇守在各个关键位置。
场面声势浩大,极为肃穆。
三拨人分批而站,界限泾渭分明,表现出互相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
装甲车在距他们几米远的地方停下,后方的越野车则偏离行驶道,为武装坦克让出位置,朝一旁而去,最终停在了一颗偏僻的石柱边。
一位看着像段斯昂手下的人,往秦一舟跟前走了几步,双方和平交流了几句,应该是在进行简单的交接。
邵揽余没立即下车,在座位上多待了片刻,左手还在不停揉按着右手关节与掌心。
他已经揉了一路了。
“不舒服吗?”费慎问。
邵揽余否认:“没有。”
段斯昂的人与秦一舟交流完,在黑衣保镖的陪同下,共同前往运输车方向。
运输车大门徐徐开启,由于越野车在视野盲区,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窥见对面一小部分情况。
只见段斯昂手下站在运输车后方,俯身朝里面瞧了半晌,奇怪地皱起眉,再仔细看了看,随即面色骤变。
他猛地举起双臂,冲段斯昂做了个有诈的手势,大喊道:“是空的!”
三台运输车空空如也,别说军火了,里面连只鬼都没有。
段斯昂勃然大怒,面色陡地阴沉下去,一踹体育馆门外的石阶,看口型应该是骂了句粗鄙脏话。
转瞬之间,所有维冈军包括北图塔的士兵,全都不约而同举枪,将秦一舟和装甲车包围了起来。
秦一舟有点懵,云里雾里的不在状态,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邵揽余心底一咯噔,反手去开车门,一下却没拉动,车门不知何时锁上了。
“齐上校!”他喊了句。
谁知话音落下的刹那,齐上校身体僵硬,直直歪倒在了驾驶车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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