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温伯山终于提起了敏感字眼——
“……也幸好温逾转变了基因,这对我们温家而言是件很幸运的事,对他自己来说亦然。”
“我想,这也是约克上将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温伯山声音沉稳,垂着眼皮刮走茶水里的浮沫,虚伪地笑着。
“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这样幸运的巧合,我也没机会邀请到上将来家里做客。”
温逾听见这些,神经都绷紧了,抿了抿唇,下意识去看维杰森的表情。
奇怪的是,维杰森竟然没觉得温伯山的话有什么不对劲,什么也没问,好像并不关心温伯山说的这些,冷淡地抛出另一个问题:“听温逾说,您打算送他去读金融?”
“是。”
“想让他继承温家的产业?”
“没错。上将您应该不介意吧?”
温伯山还在试探,精锐深算的眼珠看着维杰森,带着点不达眼底的笑。
“我虽然不了解约克家的传统,但却知道上将您的母亲年轻时就做过珠宝生意,说明您家里应该并不介意Omega经商。”
“当然。”
“那就好。”
温伯山像是得到认同,笑意深了些,带着几分自以为是的把握。
“自从他的基因转变以后,我就一直有让他接手家业的想法。”
“优胜劣汰这句话适用于任何地方,既然有好的筹码,那就该好好把握,否则也是平白浪费。”
“他是我的儿子,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善加利用他的sss级基因,这样才能生活得更好……”
听见温伯山提到“sss级基因”这个关键词,温逾心里咯噔一下,被嘴里的提子汁呛住,忽然剧烈咳嗽,咳得脸都红了。
两个人的视线都被他吸引过来。
温逾舔舔唇,抬眼心虚地看向维杰森,可维杰森压根没有他想象中的反应,只是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提醒他:“慢点吃。”
温逾:“……”
维杰森将头转回去,继续和温伯山交谈。
他的眼皮很薄,微垂时看上去寡淡又沉冷,脸庞棱角锋利,有着锐刃的威压感,开口便让人觉得不容置疑。
“看来我跟温叔叔的想法不谋而合。”
“‘善加利用’这个说法,我很认同。所以,我虽然不介意他经商,但也不希望是现在。”
温伯山一顿:“您这是什么意思?”
维杰森:“他对我来说还有别的用处。”
温伯山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用处?”
维杰森抬了抬眼,平淡地说:“我打算要个孩子。”
温逾惊了下,差点把舌头咬了,手里的提子滚落到地上。
温逾有些难以置信,默不作声地吸了口气,在桌下踢维杰森的小腿,用眼神发出询问——
谁同意跟你要孩子了?
但维杰森没有反应。
温伯山皱了皱眉:“……两个人在一起,想要孩子是必然的,衍育后代是人之常情,这我理解。但要孩子和让他经商,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冲突?”
男性Omega是不具备怀孕能力的,只能依靠人造宫体培育技术来繁衍后代。
因此,男性Omega根本不会有孕期相关的困扰。
何况现在就算是有怀孕能力的女性,如果不是意外怀孕,也不会再通过怀孕来生孩子了。
星际时代,医学技术发展成熟,人们完全能够依靠高科技省去备孕期、孕期、调养期的时间,避免给身体造成负担。
而且约克家也不缺财力,有孩子以后,肯定会请专人来照顾,又无需他们两个人操心,能耽误什么事?
维杰森唇角轻扯,沉稳平静地陈述道:“当然有冲突。”
“实不相瞒,我不喜欢人造培育。在我看来,人造培育远不如母体自身怀孕,缺失了人体用血肉孕育的过程,是对生命的不重视。”
温伯山:“…………”
温伯山对他的话感到不理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什么?”
“我的意思是……”
维杰森身体略微前倾,眼神不经意间让温伯山压力倍增,语气偏沉。
“只有血肉之躯孕育出来的生命,才叫做‘孩子’。”
“如果是器皿培养出来的东西,我不会认它。”
温伯山眼皮剧烈跳了一下。
他紧盯着维杰森的脸,可怎么看维杰森的表情,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温伯山唇角逐渐沉了下去,表情凝重,意识到对方可能有着极其顽固可怕的古板思想,心底产生了极不好的预感。
“……可温逾是男性,不能怀孕,就算不喜欢又有什么办法?他没法用身体孕育孩子……”
“做手术。”维杰森淡淡地垂眼,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慢慢地说,“改造身体结构,植入宫体。这方面我认识很好的大夫。”
温伯山眼神变了变,脸彻底扭曲了。
温逾听到这里,彻底听不下去了。
他忽然向后靠在沙发上,仰起头,避免被温伯山看到他的表情,肩膀颤抖着,死命掐自己的大腿憋笑。
——他意识到维杰森完全是在扯淡。
什么“要孩子”,“用血肉孕育”,“做手术改造身体结构”……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东西吗?
想让男人怀孕,改变身体结构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种手术不是不存在,但风险很高,即便成功了,术后也要承受无法想象的痛苦折磨,以及数不清的后遗症。
人类的身体构造是自然赋予的,想要强行逆转,必然要承受很多。
更重要的是,这根本就没有必要。
既然都有成熟医学技术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折腾?
傻逼才会干这种事。
温伯山的三观被顶级贵族世代遗留下来的顽固与冷血狠狠冲击了,他表情僵硬沉冷了不少,第一反应不是关心温逾的身体,而是问:“……那,上将打算用多长时间?”
“十年。”
“十年?”温伯山难以置信地抬高声音。
维杰森漠然地垂了垂眼,浑不在意一般,摩挲着左腕的表盘:“嗯,我打算要五个。手术准备期很长,之后加上休养、备孕……十年也不一定够。”
“噗,咳……”温逾差点没憋住。
他又变成了身体前倾的姿势,低头用力咬住自己的大拇指,憋得耳朵都红了,想笑又不敢笑,一只脚又无意踢到了维杰森。
维杰森轻瞥他一眼,没吱声。
温伯山仿佛在坐过山车,表情变了又变,脸色发绿,似乎想说什么。
维杰森在他之前开口,撩起眼皮:“温叔叔,您自己也说了,既然有好的筹码,就该好好把握。这个道理,您不是清楚得很吗?”
这句话意味着,温逾现在已经是他手里的筹码,而不再是温伯山的。
温伯山如鲠在喉,一时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半晌,他将视线阴沉地转向了温逾:“那……温逾,你是什么想法?”
温伯山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温逾身上,希望他那身反骨,能在关键时刻发挥最后的作用。
温逾却不说话,甚至根本不敢抬头跟他对视——
他怕自己笑出声。
僵持之间,维杰森忽然用手掌揽过了温逾的脑袋,温柔地揉了揉,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言语却透露着冷血的掌控欲:“他当然是听我的。”
温逾背朝着温伯山,顺势趴在维杰森肩头,挡住自己的脸,努力做深呼吸,喷洒的热气弄红了维杰森的耳朵。
维杰森垂了垂眼,绷着脸,在桌下捏了捏他手指,示意他忍着点。
温伯山近乎心梗,脸沉得像被压土机碾过。
他知道自己面前的对手是谁,因此也清楚,在这场谈判中他注定毫无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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