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迎月狐疑地看了看她,见她笑容大方温柔,才不敢相信道:“难道真的是我听错了?灵灵你一向温柔,从未骂过人,一定是我听错了。啧,看来是看账本看糊涂了。”
她像只大狗般甩了甩脑袋,满不在乎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不是还能维持九年吗?我就不信这九年里我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大不了我去偷魔宫的宝库去!”
白灵灵脸上明媚的笑容收敛,摩挲着手中的铃铛后,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我还以为,今年不会有礼物了。”
“害,你自从跟在我身边,我就说了年年都要送你生辰贺礼的。前几年实在困难,送的东西廉价了些,但我不会永远送你这么廉价的东西呀。”
师迎月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磕巴道:“落雷居士的新书里是怎么说来着?啊对,是我可以送你廉价便宜的东西,你也可以接受,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只配拥有廉价的东西。”
她边说边一把搂过白灵灵,“从小你就跟着我,在我心里,你同我的妹妹没什么区别。眼下父亲身死,我最信任最亲密的,也只有你了。”
白灵灵任由她贴着自己,眼底的那一抹嘲讽也难免化开了一下,夹杂上了一丝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的情绪。
“对了,圣女。若是想要有赚钱的法子,不如去找宋少宗主?”白灵灵忽然道:“合欢宗这些年光在手机这一件事物上赚得的灵石都不知道多少了,为何咱们不去找宋少宗主想想办法呢?说到底,这主意一开始不就是他给咱们提的吗?”
“对呀!”师迎月一拍大腿,“灵灵你太聪明了!走,咱们跟巫栖元说一声去。”
眼下巫栖元是魔尊,离开北境这么大的事,还是要告知他一声的。
当年宋淮之等人走后,师迎月也不再居住在魔宫内,而是搬去了百花楼的总部,离魔宫还有些距离。
往日的魔宫虽然冷清,却还能看见些人气,可今天的气氛却古怪极了。师迎月一路行来,不光没有看见一个侍女随从,甚至隐隐能闻到浓郁的血腥气。
“魔宫难道出事了?”
师迎月心中一沉,下意识停下脚步。
这么多年她在北域查了许多,所查到的证据并不能证明试图用整个玄水大陆制作万鬼幡的媚骨是巫栖元的人。再加上这些年巫栖元一心只想着利用万水之源修行,老实的很,师迎月对他的态度也稍缓了一些。
魔族亲情概念一向单薄,即便巫栖元是杀父仇人,师迎月也并没有恨到要杀死他的地步。若日后她真的要杀了巫栖元,那也一定是因为她想要争夺魔尊之位,而不是报仇。
“有宣云前辈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白灵灵试探道。
“不,若是巫栖元占上风,魔宫不会如此冷清。”师迎月咬唇,扭头道:“你速速离开此地,我去看看,若我一个时辰还没回来,便立刻离开北域,却找宋淮之。”
“不行。”白灵灵立刻反驳,话说出口,她自己眼中划过一丝懊恼,却还是继续道:“要去就一起去。得了蛊铃,即便我只是元婴前期,我亦有一战之力。”
师迎月见她坚持,也没有和她多纠缠,二人立刻朝着魔宫而去。
在踏入巫栖元居所的那一瞬间,师迎月简直不敢相信她看见了什么。
身形高大的魁梧男人一脚将巫栖元踩在脚下,五指为抓,硬生生将万水之源从他的丹田内掏出来。
同样是大乘期的宣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已经躺在一旁,生死不知。
而巫栖元,在万水之源被挖出的那一瞬间,便似断了生气般,头一歪,再无动静。
那个魁梧男人,师迎月认识。
上任魔尊——师纵天。
同时,也是师迎月和巫栖元的亲生父亲。
“爹?”
师迎月的声音很轻,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她很想第一时间冲进自己父亲的怀中,但眼前散落一地的尸体,和生死不明的宣云与巫栖元显眼的提醒着她。
眼前之人,或许不再是那个虽然冷血,却愿意带着自己玩耍的父亲了。
“是小月儿啊?”
师纵天并指绘符,将挣扎的万水之源封印收好,看着师迎月笑得像个慈父。
“许久不见,爹的小月儿长大了。”
他张开手,做拥抱状,“来,让爹抱抱。”
可即便如此,他却依旧没有将脚从巫栖元的胸膛上挪开。
师迎月下意识后退一步,连连摇头。眼前的父亲,让她感到陌生和恐怖。
见她如此,师纵天脸上的笑容愈大。
“看来,小月儿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他放下双臂,意味深长道:“那么,你还不跑吗?在我,还念着一丝父女之情时。”
话音刚落,师迎月一把拽起白灵灵,扭头全速驱动飞行法器离开。
冰冷的泪水被风吹过,带来渗入肌肤的凉意。但师迎月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或者说,她根本什么都想不到了。大脑一片空白,唯一记得的,只有逃。
带着白灵灵,逃离那个不再是父亲的恐怖男人。
“为什么要放走她。”
隐藏在兜帽中的女子只露出一缕亮色红发。她故意踏过宣云的身体,走到师纵天面前,“若是她将这一切说出去,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呵。”
师纵天轻笑一声,骤然发难,猛地转身卡住那女子的脖子。古铜色的小臂上青筋暴起,用了很大的力量。
“别试图教我做事,凤荷。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他说完后,厌恶地甩开凤荷,冷淡道:“到底是我的女儿,我想怎么做,轮不到你说三道四。要知道,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咳咳。”
兜帽散开,凤荷的脸上隐隐有红色符文涌动。她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哑声道:“既然是你的家事,我不会过问。”
“哼。”
师纵天冷哼一声,下一秒,人便消失不见。
在他走后,凤荷面色愈冷。
“你,去将她们杀了。”
被她喊到男子同样满头红发,他瑟缩着上前,小声道:“主人,我怕我打不过。”
“废物。”凤荷怒瞪他一眼,骂道:“不过是两个元婴期修士,你一个化神期神兽,有什么打不过的。”
随手甩了一片金羽过去,冷声道:“拿着这个,一个不留。”
在他们二人走后,整个魔宫一片死寂。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有人摸索着前来。
宣千阁眼盲,她微微弯腰,双手茫然地试探着前方的道路。循着灵力反馈,跌跌撞撞地落在宣云身边。
“娘,娘!”
她哭着喊道,豆大的泪水砸在宣云身上,却再也唤不醒她了。
抱着宣云哭了许久,宣千阁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
她踉跄几步,想要爬起来,却浑身无力,最后只能四肢并用地冲着某处爬去。
双手胡乱触碰,最后触碰到了躺在地上的巫栖元身上。
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他心口,隐隐能听见心脏的跳动。
宣千阁直起身子,呆呆的枯坐着,本就无神的双眸更加空洞。
沾着血的手颤抖着摸向发髻,那上面插着的,是她娘送给她的及笄礼。
簪子虽不特别锋利,但用来杀人,足够了。
“我娘死了,你凭什么还能活着。”
宣千阁双手紧握簪子,将其抵在巫栖元的心口,止不住的落泪。
“我娘死了!为了保护你,她死了!凭什么你还能活着!”
双手用力,狠狠地向他心口扎去。
但,炼虚期的修士即便重伤,皮肉的防御也不是宣千阁能破开的。
她将簪子抱在怀里,呜呜地哭着,肝肠寸断。
“凭什么,我凭什么杀不死你。”
她恨啊,恨自己仗着娘,不好好修行。恨自己到了这种程度,连让巫栖元给自己母亲陪葬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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