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那个祸害(47)
“啧,这么喜欢稻草人,你们干脆改名叫御稻草术好了,还叫什么御蛊术啊。”沈棠鄙视一句,眼前的稻草人已经气势汹汹朝他扑来。
他舞动着破尘抵挡,击在稻草人身上,却丝毫不能对对方造成任何伤害。
这稻草人内里是由无数毒蚁操控行动,它们在稻草人内部行动灵活多变,彼此传递消息,只要遭到攻击便会立即散开,躲避攻击,再予以应对。若击不中毒蚁本身,就算是把稻草人打烂,也是毫无用处的。
沈棠在这边艰难应对,另一边谢景离的身影也已经在烟雾中消失不见。浓烟此刻已经完全将二人分开包围,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可以听出,谢景离应当也是遭遇了与自己同等的境地。
这可不妙。
沈棠微微皱了眉。这毒蚁并非没有破解法门,只要找到这蚁群中蚁后的所在,便可轻易破解。但这毒蚁分布并非永远相同,而是根据施蛊者的布置而灵活变换。沈棠虽明白其中机关,但想要破解,恐怕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而现在,他最耗不起的就是时间。
他体内的蛊毒制约着他的修为,虽然他如今还能短时间应敌,但若是再这样下去,修为消耗殆尽的时候,恐怕不需要凌逸松出手,他自己就会死在这毒蚁之下。
“凌老谷主,有本事出来和我正面打,躲躲藏藏有什么意思?”沈棠突然喊出了声。
凌逸松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老朽怎敢与武圣正面对抗,这点自知之明还是要有的。”
墨幽谷中人修习蛊术,身手远远比不过其他仙门。要说近身战斗,恐怕凌忘渊来都比凌逸松要厉害些。但凌逸松出了名的狡诈,最善于抓住对手弱点。他知道以他的身手,对上沈棠和谢景离任意一个都十分不易。因此,他用蛊术布阵,将二人分开,再用计逐个击破。
沈棠又道,“老谷主不要妄自菲薄嘛,我可以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让你三招。要不,五招也行。”
“还是不必——”凌逸松回答道,在他开口的瞬间,沈棠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破尘枪飞快斜掠而出,朝一个方向刺入烟雾。
可惜,扑了个空。
“想要引我说话,找到我的方位?”凌逸松的声音又从另一个方向传了出来,他笑了笑,说,“用过一次的法子接二连三用可就没意思了,你当真觉得我会这么容易上当?”
“哟,竟然被你发现了。”沈棠的声音听上去毫无惋惜,他身影微微摇晃,额间却已经渗出一层薄汗。
时间不多了。
稻草人又朝他扑过来,沈棠想也不想地将破尘枪.刺了过去,不偏不倚地刺中了稻草人的心脏部位。通常情况下,施蛊者会将蚁后置于心脏部位,方便统领整个毒蚁兵团。
然而,破尘枪尖尽数没入稻草人的胸膛,却是被牢牢地卡在了里面。
是个陷阱。
“抓住你了。”凌逸松的笑声仿佛回荡在四周,显得万分诡谲。
沈棠的破尘枪在稻草人体内卡得死死的,面上却没有一点慌乱。他弯了弯嘴角,悠悠开口,“谁抓住谁,还不一定呢。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啊。”
忽然,浓烟中一道白光乍现,流魄的光芒先至。稻草人立即就想躲闪,却反被沈棠的枪尖锁住去路。而谢景离的身后,同样跟了一个稻草人。
转瞬间,二人身影交错变换。
沈棠松开手,将破尘猛地朝前一推。右手随即幻化出解语剑,一剑刺入跟随谢景离而来的那个稻草人的胸膛。再用力一甩,两个稻草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甩到了一处。
“头!”沈棠出言提醒,谢景离手中剑锋飞快掠过,一剑两个稻草人的头一同砍掉。
无数毒蚁从稻草人脖颈处汹涌而出,沈棠从怀中摸了张符往地上一拍,火光倏地燃起,腥臭的气息伴随着滚滚烟尘,两个稻草人都被笼罩在熊熊火光当中。
沈棠收回武器,在火光中勾着谢景离的肩膀,朝他赞许地点点头,“不错,很会随机应变。”
出言挑衅并非是为了试探出凌逸松的方位,而是为了向谢景离传达自己的方位。而方才那些看似乱打的动作,实则都是在尝试破解之法。他没有太多时间能浪费,只能想办法先找到破解法门,再与谢景离会合。
“你这人心可真黑,稻草人的头颅目标极大,容易被攻击,通常不会有施蛊者将蚁后放置在那里。你倒好,反其道而行之,反倒让我们浪费了不少时间。”
沈棠抱怨着,他是试探了众多可疑部位都无果之后,才敢示意谢景离攻击头颅。若是出了差错,非但不能顺利将毒蚁解决,反倒会因为这样遭至毒蚁的群起而攻之。
“可惜,还是没能拦得住你。”凌逸松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沈棠懒得再与他废话,“我们已经破了你的阵法,这下可以让我们离开了吧?”
“谁说破了阵法就能离开的?你们——”
凌逸松正想说什么,却被墨幽谷上空突如其来的一阵钟鼓回荡声打断。这是墨幽谷的警钟,若非万分紧急的时刻,是绝不会敲响的。
“这——!”凌逸松率先意识到了事态有变,诧异地朝墨幽谷的方向看去。
沈棠和谢景离也不约而同朝钟声响起的方向看去,借着地势能够看见,幽谷内阴气阵阵,一团团黑雾在幽谷深处穿行,肆无忌惮。
“墨幽谷出事了。”沈棠这句并非是问话。
他与谢景离对视一眼,二人很快意识到,这些应该就是在山洞时,从谢景离手下逃出山洞的那些黑雾。当时决明长老操控它们助自己逃生,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公然在墨幽谷将其释放出来。
凌逸松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决明……”
谢景离趁机劝说,“凌老谷主,你现在看到了,你包庇决明长老,埋下的就是这样的隐患。要我说,趁早把决明交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才是正道。”
“那又如何,”凌逸松冷哼一声,说道,“小小的黑雾还不至于击垮墨幽谷。但若我拦不住你们,才会真正毁了墨幽谷的声誉。”
“冥顽不灵。”谢景离道,“做错事就是做错事,一昧地迁就回护,你对得起死在决明手中的那些百姓么?”
“随便你们怎么说,总之今日,就算是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我也一定要拦住你们。”
“那就得罪了。”谢景离正欲上前,而这一次,沈棠拦在了他的面前。
“让我来吧。”沈棠说,“说起来,我和凌老谷主还有些私人恩怨,不妨也趁这个时机,一同了结了吧。”
凌逸松轻笑一声,“私人恩怨?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已经不把自己当做圣巫族人了。”
“有些事情,就算我不想,也是没办法的。”沈棠沉下一双眼看他,意味不明的重复了刚才谢景离说的话,“做错事就是做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当初你驱逐圣巫一族,可想过今天的后果?”
沈棠举起破尘枪直指凌逸松,后者也幻化出一只翠玉长笛,泛起幽幽绿光。精纯的灵力在二人之间流动,激得衣袂发丝无风自动。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绝没有做出对不起圣巫族的事情。”
“这话,你留着给那些死去的族人说吧。”
沈棠猛地冲上前去,二人兵器相接,发出类似金属撞击的响声。光影迅速变换,谢景离在旁静立观看,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不太对劲。
突然,凌逸松的身体猛地抽动一下,竟像是发了狠一般朝沈棠扑了过去。他的双目赤瞳,以往什么野心城府,阴谋算计,都全然消失,那双眼中只余下嗜血的杀意。
“快躲开!”
谢景离突然开口提醒,但凌逸松已经朝沈棠扑来。谢景离闪身掠出,将他一把揽进怀中,手中的流魄剑下意识刺出。
噗——
剑锋刺入身体的声音刺耳无比,就在方才,原本攻势迅猛的凌逸松,竟然在最后一刻收了攻击。只是,却正好撞上了谢景离的剑。
突然的变故让谢景离有些措手不及,他收回手中的剑,又连忙在他身上点了几个止血的穴道。然而,血是止住了,凌逸松的状况却一点不见好。
经脉尽断,气血攻心,已是无药可救。这不是一剑能造成的后果。
“怎么回事?你中毒了?谁给你下的毒?”沈棠为凌逸松把脉,问道。
凌逸松猛地咳嗽几声,吐出一口黑血,“若说是中毒的话,也只有他了吧……决明,我没想到,你竟是想要我死……”
身为墨幽谷谷主,凌逸松对毒本就极有研究,就连他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中剧毒,可见对方行事之小心。
“又是决明。”沈棠的眸色暗了下来。
谢景离问,“没有解药么?”
“来不及了……”凌逸松气若游丝,“沈棠……我知道你恨我,也恨墨幽谷。我现在在怎么解释,都没用了。但是,渊儿是无辜的。我死了之后,渊儿会继承墨幽谷谷主之位。墨幽谷如今极为凶险,你能不能……帮我保护他……”
沈棠没有开口,凌逸松又道,“你是圣巫,你应当……应当辅佐他的。”
“我可以帮忘渊。”沈棠淡淡回答,“但那只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凌老爷爷死前突如其来的拉郎,某人的醋坛子要翻。
景离:保护??辅佐??朋友??那你把我当什么?
当然是当老公啦┑( ̄Д  ̄)┍
☆、灵蝶
听了沈棠的话, 凌逸松终于缓缓合上眼。这位掌管墨幽谷数十年, 资历最老的掌门,在当初的正邪大战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终于也在此时生命走向了尽头。
四周的烟尘逐渐散去,空余一地萧索。
沈棠在他的尸身旁静驻片刻,抬手幻化出了破尘枪。
“得罪了。”
他枪尖朝下,正要朝凌逸松的尸身刺去的时候,却被旁侧伸来的一只手拦住。
沈棠说, “放开。”
谢景离冷着脸,沉声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不会同意的。”
“凌逸松身上留下了你流魄剑的伤痕,若不加处理,墨幽谷定会将罪责怪到你的头上。快放手。”
“那也不能让你来替我担这个罪责!”
沈棠摇摇头,“景离,大局为重。”
他是万剑宗宗主, 若被人知晓他私潜入墨幽谷,甚至还伤了墨幽谷谷主。纵使人不是死在他的手上,他也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