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捂住了胃。
即使是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露西并不吃内脏。
麻生秋也还好,撑得住这些食材的描述,内脏要是弄得好吃是没有问题的。
这还不算什么,太宰治之后准备饭后甜点,用菜刀剁开了坚硬的法棍,“甜点太麻烦啦,用面包代替吧,再抹上法国历史悠久的蓝纹奶酪。”
露西的脸色好了一点,面包加奶酪是正常的搭配。
可是下一刻,门口的两人就闻到了霉臭味,蓝纹奶酪长着发霉的绿色斑点。
露西惊叫道:“这可以吃吗?”
麻生秋也提起食材的包装袋,去看公司是否正规:“应该是最‘新鲜’的食材,奶酪制作的方式向来多种多样……”
太宰治惋惜地说道:“可惜没有订到意大利的‘Casu marzu’。”
麻生秋也淡然:“我并不认为你能吃进去。”
太宰治一脸失望。
秋也居然知道意大利的活蛆腐酪。
“不要以为我不懂,我经常做西餐,比你的下厨经验丰富多了。”麻生秋也走进厨房,把一些厨余垃圾清理掉,“带着你能磕疼牙齿的面包和怪异的奶酪到一边去,今天的主食还没有解决,我自己来。”
麻生秋也下厨的态度专注,比往常要细心许多,任由太宰治的两锅料理在旁边炖煮,发出难以形容的气味。他熟练的制作四个人的晚餐,无视太宰治说“要穿围裙哦,秋也”的说法,小心一点就不会沾上油污。
关火之后,麻生秋也对在旁边搅拌出咕噜声的太宰治说道。
“今天晚上乖一点。”
“哦?”
太宰治回头看他,又转头去照顾自己的法式料理。
太宰治的兴奋劲来得快,消失得快,懒懒地说道:“我有预感,吃了我的料理,你和兰堂先生什么都不用发愁,晚上可以睡一个好觉。”
麻生秋也用洗干净、沾着水珠的手指戳了一下阿治脸颊的软肉。
“我下次再教你做饭的正确技巧。”
好软!
不愧是十五岁的婴儿肥!
遭到孩子冷眼的麻生秋也端起餐盘,走出去布置餐桌,宛如邻家女孩的露西急忙帮忙,承担起了过去在家中属于中原中也的责任。
麻生秋也感谢她的帮忙,给她塞了一颗饭前的柠檬糖开胃。
露西不再胆怯,问道:“兰堂先生会来吃晚饭吗?”
麻生秋也猜测:“会的吧。”
说着话,麻生秋也给兰堂发信息询问,顺便把桌子上自己和太宰治的菜拍了个照片,分别发给了乱步和中也,让他们猜一猜哪些是阿治的作品。
叮咚两声,在日本的乱步和在美国的中也就回复了正确答案。
——那两道奇怪的料理绝对不是秋也做的!
看来自己的厨艺深入人心。
麻生秋也的笑意一闪而逝,仍然为晚上的见面忧心,就像是等待判决的诈骗犯,谁也不知道他是会得到原告的谅解还是憎恨。
太宰治看出他心不在焉,恢复了安静,坐在椅子上如同旁观者地等待。
十分钟后,阿蒂尔·兰波回来了。
菜有一点冷。
还好有餐盘的盖子。
阿蒂尔·兰波赶在家里晚餐时间抵达公寓,用钥匙打开门,进门就摘去了闷脸的易容面具,闻着空气中晚餐的气味说道:“我没有来迟吧。”
话音刚落,餐桌前发呆的棕发少年与眼神游离的黑发男人齐齐看向他。
阿蒂尔·兰波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来晚了。
只有露西比较正常,去帮阿蒂尔·兰波拉开椅子,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把麻生秋也家客人和半个保镖的身份忘了个七七八八。
她觉得自己能发挥的作用就是女仆了。
太宰治也是这么说她的。
阿蒂尔·兰波道了一句“谢谢”,没有入座,而是快步走向洗手池的方向,打算洗一把脸,去除掉那些会损坏皮肤的化妆品。等他再次出现,他已经加入了家庭聚餐的气氛之中,手套消失,典雅的婚戒在无名指上与秋也的相得益彰。
麻生秋也的心跳不争气地加速了几拍,产生了极大的妄想。
兰堂原谅自己了?
兰堂去波德莱尔那里得知了真相,一点都不生气,不在意他的欺骗?
今天的世界是如此美好吗???
“秋也,幸好你给我准备了晚餐,单靠在老师那里吃的蛋糕无法填饱肚子。”阿蒂尔·兰波不知道爱人在胡思乱想什么,动用餐叉指向了自己没见过的菜品,出于对秋也厨艺的信任,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菜?”
麻生秋也回归现实,下意识道:“阿治下厨做的菜。”
阿蒂尔·兰波的餐叉停留在了半空中,取餐也不是,用餐也不是。
空气一时间尴尬。
太宰治用上了猫猫期待的目光看他。
阿蒂尔·兰波踌躇:“治君的厨艺……”
如果此时是兰堂,八成是违心的答应了,但是阿蒂尔·兰波不打算虐待自己的味蕾,冷静地压下了心软之情,“我比较喜欢吃秋也的菜,抱歉。”
麻生秋也见状,雀跃地说道:“我替兰堂尝一尝味道。”
太宰治侧目。
麻生秋也取了一个没有用过的餐叉,沾了一点汤汁……没错,他不敢直接吃菜,吃汤汁已经是他对太宰治厨艺信任的极限了。
再多一分都没有。
麻生秋也:“呕!”
太宰治总算喜笑颜开:“秋也,不许吐出来!这是我的心意!”
难以置信的腥味冲击在麻生秋也的味蕾上,使得他的神智癫狂一秒,他就不该相信太宰治能把内脏弄出什么正常的口味!
“你猜,我在骨头袋里放了什么骨头熬制出来的汤汁?”
太宰治用恶劣的一句话加重了麻生秋也的反胃。
阿蒂尔·兰波顾不上用餐,把桌子上的那道菜移开,给秋也水杯:“漱口吧,不要太在意,这个家伙是欠收拾。”
麻生秋也看着温柔的阿蒂尔·兰波,心中一空,不对劲,对方再怎么好脾气,也不可能对欺骗自己的人视若平常,最大的可能性是真相还未被揭穿。
他不是滋味的把准备漱口的水给喝了进去。
汤汁的味道也不重要了。
他的心思飘浮去了远处,分裂成了两半,一半留在家里陪伴阿蒂尔·兰波用餐,另一半在迷茫的状态下望着幸福的家庭。要是这份幸福里没有一丝杂质,干干净净得呈现在世人的眼中,得到所有人的祝福,他愿意抛弃在日本经营的一切来法国定居,一个日本人的身份,又怎么比得上与你偕老的未来。
饭后,是两个成年人的出门消食,家务交给了两个孩子。
太宰治看着桌子上没有被动过的菜,毫无自己品尝的兴趣,用餐叉和餐刀划开猪肚,弄得乱七八糟后说道:“秋也就像是这道菜。”
准备收拾餐桌的露西疑惑:“你在说什么?”
太宰治抬起半张脸,清清淡淡,让露西想到了出门散步的秋也先生。秋也先生与太宰治容貌相似,同样没有欧洲人浓艳的美,却吸引人的目光,非要深究……似乎秋也先生比之未成长到巅峰的太宰治,胜在了不经意间回眸的一点秋波,成年人的眼底蕴含了许多东西,不是空洞的少年人可以拥有的。
太宰治玩味地说道:“秋也刚才的表情可真有趣,仿佛得到了一切。”
与之对应的是秋也之后的失落。
没有成功呢。
欺骗过兰堂先生的秋也,每时每刻都在接受人类自我的内心谴责,这就是人类,尚未泯灭良心的人类总是活得比没心没肺的人痛苦一些。
“露西,你在看什么?”突然,太宰治警觉。
“啊!”露西从“兄弟花”的美貌和神韵中清醒过来,背后生出冷汗,自己竟然会觉得这个小恶魔以后也会和秋也先生那样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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