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曹操也一样,但是在曹洪说过这人可能来这儿“借粮”之后,他现在感觉这人说好话说的不坏好心,越好听心里就越发憷。
干笑了两声之后,也没有接话,赶紧将人迎到会客室准备给他接风洗尘。
钟繇有点不习惯他的热情,毕竟这一路上路过的州郡不少,哪一个都是冷冷淡淡,把他送出去跟送出去什么烫手山芋一样。
朝廷式微,天下到处各自为政,情况他知道,但是真的切身体会到朝廷管不住治下郡县,感觉依旧很不好受,经历了那么多冷冷淡淡的郡县,这么热情的迎接还真是头一次。
“孟德且慢,在下前来昌邑乃是有正事要办,乌程侯可在?”钟繇感动的不行,被拽到会客室后终于又有了说话的机会,于是赶紧说道,“兖州牧刘岱战死,但兖州不可没有州牧,孟德和乌程侯击败黑山贼,保兖州百姓太平,当今冀州牧上表朝廷为二位请功,在下正是为了宣旨而来。”
“冀州牧?袁本初?”曹操有些惊讶,袁绍竟然会眼睁睁看着他拿到兖州,没有从中使绊子,而是上表给他请功,他怎么觉得那么不现实呢?
曹操一边让人去军营找孙坚回来,一边小声嘀咕,不是他不相信,实在是这不像是他认识的袁绍袁本初。
他觉得袁绍知道他得到兖州后至少能砸十个书案,再劈十个灯架,如果赶到饭点,食案上的饭菜也得一个不剩全被掀到地上,这才符合他袁本初的性子。
毕竟在他那好友眼中,别人都是他的附庸,没道理和他平起平坐,知道他们两个都是州牧不气死就不错了,还上表主动请朝廷升他做州牧,做梦呢?
钟繇隐约听到“袁本初”几个字,笑着解释道,“孟德有所不知,如今的冀州牧已经不是袁本初,而是那位中山太守原焕原安亭。”
“什么?”曹操大吃一惊,他只是忙了点,没怎么关注外面的事情,怎么冀州牧就换人做了?
袁本初没了冀州牧,他手里的兵还是他的兵,兄长身边只有吕布那些兵马,哪儿打得过袁本初的二十万大军,冀州现在还好吗?
钟繇看他真的不知道,于是将冀州那边的消息说给他听。
原焕原安亭,这个名字,再结合这个人出现的时机,但凡对朝廷以及天下世族有些了解,都不会猜不出这人是谁。
王司徒当初给他中山太守一职,大概就是想着袁绍当时是渤海太守,兄弟两个同在冀州,袁氏灭门又和袁绍袁术兄弟二人脱不了干系,他们兄弟二人同在一州必然能互相钳制。
以王司徒现在越来越专权的行为来看,当初十有八九就是这么打算的,估计也是没想到韩馥会直截了当的让出冀州,而现在,袁绍又没有任何反抗的对长兄服软。
也是,那人没有赶尽杀绝,还表他为并州牧,他服软才是正常,否则惹火了那位死里逃生的袁氏族长,到时直接将他逐出家门,没了汝南袁氏给他做后盾,冀州照样得丢。
袁氏兄弟俩一人一个州牧,不高兴的只剩下一个王司徒,他的计策失算面上无光,心里怕是已经将袁氏恨上了。
曹操听他说完才松了口气,兄长没事就好,看来袁本初还不算太不要脸,早知道那家伙会去中山,他就快马加鞭过去给兄长当护卫去了。
现在兄长对他态度良好,对袁本初袁公路就不一定好了,有兄长在,袁绍想干什么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他们俩小时候一起玩,谁还不了解谁?
兄长那里没事他就放心了。
既然钟元常是来给他们加官进爵的,应该就不会再说其他,他的粮食应该是能保住了吧?
曹操松了口气,等孙坚急忙忙从军营里回来,二人一同升了官,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钟繇又拿出一份卷轴。
钟繇叹了口气,腰杆也不像刚才那么直,神色也不像刚才那么从容,“孟德,朝廷正值危难之际,天子年幼,皇纲失统,关中百姓大饥,朝廷已许久发不出粮饷……”
曹操:!!!
曹洪你个乌鸦嘴!!!
你没饭吃了!!!
现在!立刻!!马上!!!
出去修城墙!!!
第40章 举世皆浊
*
钟繇开口的一瞬间,曹洪就耸耸肩躲到外面去了,他说什么来着,长安的粮食本来就不多,小皇帝还动不动就开仓放粮,关中今年又出现旱情,明年的粮食没有着落,肯定要想法子从别的地方要粮。
除了他们兖州,别的地方也没谁肯搭理朝廷,没见当朝太傅出个远门都被人扣下回不去了吗。
他们家堂兄一颗忠心向大汉,就不信他能眼睁睁看着小皇帝挨饿。
程普、祖茂看到他出来,抬手招呼他过去,“子廉,里面什么情况?”
他们刚听到州牧和刺史的册封旨意,怎么一会儿没注意里面就没声儿了?
曹洪左右看看,拉着两个人走到没人的角落,这才神神秘秘的开口说道,“钟繇钟元常刚给我兄长和你们将军升完官儿,现在正在哭穷,朝咱们要粮。”
“来朝咱们要粮?”程普和祖茂的表情如出一辙的难以言喻,想不明白小皇帝为什么能想到找他们要粮,兖州看上去很富庶吗?
开玩笑呢,他们穷的只能靠中山那边的接济,这时候来找他们要粮岂不是强人所难?
他们在兖州经营了几个月,这几个月的时间大部分都用在剿灭黑山贼上,真正稳定下来还不足两个月。
战后需要清扫战场,受伤的士兵需要救治,阵亡的将士要挖坑掩埋,天气燥热,还要担心尸体腐败会不会带来瘟疫,这些已经足够忙碌,但是他们要忙的不光如此,还有安抚阵亡将士的家眷,招募新兵驻守各地要塞,练兵也不能落下,上上下下全都忙的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将空气中的血腥味儿驱散了,接下来又到了开荒种田的时候,这两个月的时间,一边招揽流民一边开荒种田一边修筑城墙,同时还得分出兵力来抵御外面那不知道究竟想干什么的讨孙联盟,诸多事情哪个都花钱如流水。
兖州看上去欣欣向荣,但是他们真的没什么家底。
他们要是有家底,还用得着从中山借粮吗?
虽然现在两个当家做主之人都对中山那位言听计从,兖州和中山是一家人,但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缺粮的话直接去中山要,何必来兖州?
他们兖州多惨啊,哪家打仗都能波及到这边,本来就被打成了筛子,又被黑山贼给盯上了,死在战火中的百姓不计其数,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的更不在少数,留下来的百姓也是艰难度日,家家都拿不出余粮。
最近青州徐州的黄巾余孽又开始作乱,他们是接纳了很多流民不假,可他们的粮食都是从中山借的,弄清楚了,是借的,这年头粮食那么宝贵,要不是他们两位当家人在中山原太守那里倍儿有面子,就算是自家地盘,寻常也不会拿出那么多粮食接济。
这边没有一点存粮,开荒需要人力,修城墙需要人力,盖房子挖水渠等各种事情都需要人力,需要人就得消耗粮食,更何况他们还有那么多兵要养,要不是原太守那边源源不断的往这儿送粮,他们早就撑不下去了。
结果可好,小皇帝竟然能异想天开到朝他们要粮,他们看上去像是冤大头?
“谁说不是呢?”曹洪蹲在地上唉声叹气,他倒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那也得他说话管用,这不是现在管事儿的是他们家堂兄吗。
他们刚刚在兖州站稳脚跟,朝廷就开口要粮,派来的还不是随随便便的宦官,而是颍川钟氏的钟繇钟元常,让人想拒绝都不好拒绝。
人家带着册封州牧和刺史的旨意过来,言语间也没有咄咄逼人,言辞切切感人至深,他们又怎么好意思直接拒绝?
三个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各自又是叹息。
不过他们到底还是想错了,曹操忠君,但是却并不愚忠,如果朝廷真的窘迫到连皇帝都吃不上饭,他就算自己饿肚子,也不会对天子置之不理,只是现在显然还不到那种地步。
如果朝廷真的即将没有粮食,天子放粮不会放的那么轻松,朝中百官都不是吃干饭的,但凡有一点威胁到他们的可能,这粮就不可能放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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