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必要牵涉进龟兹国的事情,所以跟着来之后也只是站在这里看着。
今日天高气爽,阳光灿烂,休夜所过之处,一片死寂。
……休夜,真的是把杀人当做乐趣吗?
陆小凤想。
可在这场战争之前,休夜只杀恶人。
和西门吹雪相似,却又不完全相似。
“剑客真难懂。”
司空摘星说出了陆小凤的心声,他拧着眉头,费解之中还带着跃跃欲试:“你说,我如果偷了他们的剑,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陆小凤嘴角直抽:“你忘了你是为什么和我站在这里吗?还不是因为你偷了石观音弟子的剑!别再自找麻烦!”
司空摘星摇头道:“陆小鸡果然是小鸡,胆子也小。”
陆小凤闭口不言,不受这激将法。
琵琶公主率大军赶至龟兹国支援,还未靠近,便见烟尘滚滚中现出一群逃兵,丢盔弃甲,好不狼狈。
军队将这群人团团围住,琵琶公主与主将翻身下马,上前逼问。逃兵们皆神色惊惧,磕磕巴巴地说出前因后果。
“那个白发剑客是疯子!是恶鬼!!巴拉提被他在城墙上用剑射死了!”
“那个人是疯子!是真的罗刹!”
“兄弟们都死在他手上了……龟兹的新王太可怕了!!”
……
在他们的嘴里,休夜以一己之力迎战联军,杀出一条血路,斩下卑陆的大将的人头。
军心溃散,他们不是第一批逃兵,却是第一批被琵琶公主逮住的逃兵。
琵琶公主神情凝重,确认了一件事。
休夜果真是个难以控制的疯子。
她压下心里曾短暂浮现过的念头,狠狠地将它沉入心底。
休夜这样的人,不能为友的话,也不能和他成为敌人。
疯子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温宿和卑陆的大军早已撤退,龟兹国外风烟滚滚,黄土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
琵琶公主牵马立于城门外,身后数十里处是静观其变的复国大军。
龟兹将士亦是她的子民,恶战才将结束,琵琶公主不想与他们自相残杀。
她仰头注视着城门上高悬的两个头颅。
瞎了一只眼的是温宿的大将,双目怒瞪的是卑陆的大将。琵琶公主见过他们,也曾进行友好地切磋,两位都是英勇的战士,强大的力士。
但此刻头颅空荡荡地挂在那里,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可怜。
守城的将士看见她的第一眼便认了出来,慌忙派人去禀报休夜。
休夜听了这消息,垂着眼,没有说话。
他此时白发染血,身上染血的玄衣还未来得及换下,鲜血渗入墨色,看不分明,只有挥散不去的血腥气,周身气质肃杀冷冽,令人毛骨悚然。
一旁忠心于琵琶公主的大臣提心吊胆,生怕休夜一挥手,让人直接射箭、或是自己提了长弓一箭送公主归西。
半晌后,休夜淡淡开口:“带她进来。”
调动将士,安排粮饷,这些都是由龟兹国的将士们安排,休夜没有过多干涉,但本该由主将居住的屋子被主动安排给了他。
琵琶公主被带进来,昂首挺胸,看见上座神色冷漠气势凛冽的白发剑客, 呼吸一滞, 未语先怯场。
她道:“你们都下去。”
四周的人都是一呆,小心翼翼地看向休夜。
休夜面无表情地道:“下去。”
周围的人慌忙退下,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琵琶公主把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微沉。
由恐惧带来的臣服也许并不牢靠,但却最为深刻。
琵琶公主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休夜微微歪头:“我想做什么?……真好笑,你不在意我正在做什么,却在意我想做什么。”
他说到最后,微微笑了起来,仿佛当真觉得这件事着实可笑。
然而他的眼睛依旧黑沉沉的,不见丝毫光亮,毫无笑意。
琵琶公主汗毛倒竖,只觉得面前有一个怪物,有一个疯子,她顿了顿,试探道:“你夺走我的信物,又与我保持联络,我很难不多想。”
“那你想了什么?”
“龟兹王终究会是我。”
休夜呆了呆,忽地大笑起来,笑声在屋中盘旋回荡,前所未有的畅快。
“看来在你眼里,我是个奇怪的人。”
休夜面上带笑,笑意不达眼底,白发染血,分明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琵琶公主不语。
正常人可不会愿意将到手的王位拱手相让。
如果休夜愿意还给她,那当然奇怪。
“也对,我本来就很奇怪。”
晏游微笑着说。!
第18章 答非所问18章
琵琶公主是名正言顺龟兹国继承人, 休夜以恐惧震慑人心, 她带兵归来,被人引进休夜的住处后,城外复国大军便被人直接放了进来。
无人抵抗,兵不血刃,复国大业完成。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缩在角落里看热闹。
将士士兵从街上经过,直朝城主府而去,步伐铿锵有力,荡起一阵阵尘土。
“这应当在休夜的意料之中吧?”司空摘星琢磨着,守城门的将士会选择谁显而易见,休夜这分明是有意将复国大军放了进来。
陆小凤望着远处的城主府,不知道要不要去帮忙。
休夜或许会嫌弃他的帮助是累赘。
司空摘星道:“你别瞎担心,单看他在战场上杀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死掉。”
陆小凤又想起了休夜杀人时的模样,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杀人的时候总是笑着。”陆小凤喃喃道,“为什么呢?”
司空摘星道:“因为他是个疯子。”
“因为他是罗刹嘛。”
旁边忽然有人自然而然地插话。
陆小凤&司空摘星:“……”
两人看向说话的人,青年模样,表情无辜,一看就是被宠大的人。
司空摘星对这人很眼熟——罗刹教少主,被他偷过一次钱袋的幸运儿。
玉天宝的侍从也坐在旁边,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竟然还在龟兹啊。司空摘星想,还以为他们没钱了早溜回去了。
玉天宝艺不高人胆大,认出四条眉毛陆小凤,搬着凳子就挪了过来:“你是陆小凤吧?我听说过你。”
“......”陆小凤轻咳一声,嘴角毫不矜持地翘了起来,“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哪位?”
玉天宝得意道:“我叫玉天宝,你肯定也听说过我吧?”
陆小凤诧异道:“你是罗刹教少主?”
玉天宝道:“不错,正是在下。”
司空摘星斜眼看他俩相互捧场,目光一转,却发现玉天宝身侧的侍从嘴角带笑,分明只是普通的笑容,却莫名地让人不自在。
侍从微笑时的那种目光司空摘星很熟悉,因为他很多时候就会用那种目光看别人,是一种在看好戏的眼神。
侍从“阿文”转眼迎上司空摘星的目光,笑容中带着些许疑惑。
司空摘星朝他一笑,收回目光。
那边大军直冲休夜所在的城主府,混乱声透过重重屋墙,传入屋中两人的耳朵里。
休夜不可能没有听见,却只是垂着眼,盯着倚在一旁的长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外骚动起来,琵琶公主进来之前已与诸位大臣做过约定,此时一声巨响,屋门被人猛地推开,手持长矛的士兵鱼贯而入,拦在琵琶公主与休夜中,矛尖直指休夜。
琵琶公主忌惮地盯着休夜手边的长剑,心知只要休夜愿意,杀光在场的所有人不是不可能的。
她只是在赌。
赌休夜只是玩玩,并不在意区区王位。
休夜若是当真想当龟兹王,被邀进宫中的第一日便能篡权,何苦非要等到叛臣叛乱那日才动手?
“我不是个好国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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