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名取先生’的男子,其貌不扬,实则在内阁下属的中央省厅工作,工作内容直接与咒术界相关,是一位能在总监部活动预算上拥有重要话语权的官员,一句话能左右下一季度全体咒术师的经费。
用稍微摩登一点的形容词,可以称为‘金主’、‘甲方’,不常出现,无人不识。
“茶就不用了。”中年男子彬彬有礼地一一与他们寒暄,接着,道出自己的来意,“实不相瞒,这次是为了小友而来……”
他侧过身,而在他身后的源柊月,对着所有人露出微笑。
“这位源君,是我的忘年交。”
“他是一位咒术师,听说与各位存在一些龃龉误会,恰好今天是常务例会,希望各位看在我的面子上,给小友一次解释的机会。”
在座其他人的表情顿时跟见了鬼一样,五条悟除外。
以古贺首席的脸色最为难看。
这家伙,是怎么跟名取先生搭上线的?
对方甚至愿意替他跑一趟,为他讲情。
心里七上八下且极其不爽,古贺首席却立刻率先表态,露出一个谄媚而恳切的笑容:“……那是当然!源君毫无疑问是一位优秀的咒术师……”
“是啊,其实这次例会正准备讨论这件事,没想到您特意来了,还烦劳您多跑一趟!”
“源君、快进来……”
“……”
-
十分钟后,名取先生在大家的热情挽留和不舍欢送下,以有其它要务在身、也不方便直接干涉咒术界决议为由,离开了。
十一个人回到会议室,一时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心声倒是高度一致:“源柊月,你好有本事。”
甚至连想法都差不多——既然名取先生亲自开口,这罪就定不成,那么现在开始编一个洗白源柊月的故事,从哪里入手好呢?不如把所有过错都推给已死的吉川吧。他源柊月白莲花一朵,好苗子一个,是被人诬陷,实则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源君。”古贺首席不情不愿地装出一副和蔼的样子,“请坐吧。”
吉川的空位还留着。
但五条悟睨了旁边的禅院直哉一眼,说:“你让开,他坐老子边上。”
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刚想说‘凭什么’,见老爹递来一个警告的眼神,立刻麻溜起身,像个低眉顺眼的侍女一样把自己的座位让出来,还贴心地替他拖了拖椅子。
“谢谢。”源柊月说。
没背景,使劲欺压;有背景,立刻退让。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能让名取先生如此青眼相待,但古贺首席,向来能屈能伸。
待对方坐下后,古贺首席笑眯眯地开口:“源君啊,我想这件事呢,你一定蒙受了不少委屈……”
“稍等,我有事想跟各位说。”源柊月对禅院直哉颔首,“直哉少爷,打开那个档案袋,里面的资料一人一份。”
禅院直哉:“……”
怎么还是他?
一怒之下又怒了一下,不敢反抗,谁让他是这里辈分地位最低的一个,于是,禅院直哉继续像个哑巴侍女似的,按照源柊月的吩咐办。
拆开牛皮档案袋,分发资料,发完一圈,才坐回位置上,翻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关于大规模咒灵发电方案的可行性研究】
第一面像模像样地写了摘要,每一页格式论文精准,措辞严谨,显然出自一位学术经验丰富的科学家之手。
源柊月坐得笔直,欣赏着其他人的沉重。
小腿被踢了一下。
转过头,五条悟正在挤眉弄眼。
源柊月:“?”
对方找了支原子笔,在研究报告的空白处唰唰写字,若无其事地推过来。
【晚上吃什么?】
源柊月写道:【想吃寿喜锅】
【好吧,不过有点远】
【没关系,让他们开车送】
【哈哈你看对面那个老头,皱眉的样子好像团藏发火哦,他会不会在家里偷偷看火影O者?】
【我觉得他看不懂】
【不能吧?】
【我的意思是他看不懂这篇论文】
【坏了,那怎么办?这老头会不会不识字?】
【……】
在一片凝重肃穆的氛围中,两人一句接着一句,笔触轻快,漫无边际闲谈,仿佛上课传纸条聊天的小学生,而其他人哪怕注意到了,也不敢拆穿。
十几分钟后,他们陆续放下手中的资料。
禅院直哉是最早放下的,他翻了几页立刻陷入沉默,因为看不太懂。
文绉绉的,他晕字。
什么意思,翻到最后一面看看……简单来说,就是咒灵能用来发电了呗?那不是挺好么?
而在座的其他人,当然没有禅院少爷那么单纯。
几乎是看到题目的瞬间,就明白了他们即将面临的威胁,沉默翻看的十几分钟,大脑高速旋转地思考对策。
咒术界相对独立,总监部和御三家分割权力,堪称一手遮天,政府给予拨款却不干涉——名取先生不主动参与例会的避嫌行为便是侧面印证。
而如果开了‘咒灵发电’这个口子,原有的格局会立刻被打破。
大量的、成本极其低廉的清洁能源,浩瀚的利益空间,巨大的蛋糕将吸引太多豺狼虎豹和窥伺的目光,而无论是出于主动管理还是被动保护的目的,届时都将空降一支由中央官员组成的团队,分割总监部的权力。
原本的生态系统将被颠覆,手中的权力与利益被分割乃至完全褫夺,对于这群掌控咒术界多年的政治动物来说,比直接杀了他们更难受。
而他们立刻嗅到了这极致的危机。
最好的办法是让知道这件事的人永远消失,但这个人……实在太有本事了。
“放心,这份资料目前只有你们看过。”源柊月说,“以后就不一定了。”
“……”古贺首席讨好地笑起来,“那个、源君,切勿冲动……既然坐在这里,我们大家一定能找到一个所有人满意的解决方法。”
这小子,可真是……
难怪能在如此重大的威胁面前,对他放下狠话。够狠。太狠了。
也不敢想什么服从性测试了,所有人只希望他别一个不高兴将材料交给名取先生,分分钟挂上谄媚的嘴脸,像在祖宗的牌位前恳求保佑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哄着他、安慰他。
“源君这些天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在外面累了吧?”
“之前那些事,误会,都是误会。”
“下面的人一叶障目、办事不力,这就成立新的调查小组,一定还你清白……”
“……”
禅院直哉一脸茫然地发现桌上的人一转风向,变成了一帮老舔狗,使出浑身解数向源柊月献殷勤。
“……?”
怎么回事?
他看不懂,但极为震撼。
低声下气的、带着明晃晃讨好之意的话语,一声接着一声,如海潮一般。
源柊月听着,一直不置可否。
几人绞尽脑汁、极尽能力地示好,见他迟迟不表态,也无法从态度中摸准他的想法,笑容顿时有些僵硬,交换眼神,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无奈——踢到路灯了,真是个硬茬,难办。
“好了,安静。”源柊月拍了两下手,“既然你们都清楚,不多说废话了,我这里正好有一个解决方案,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兴趣听?”
“当然当然……!”
“洗耳恭听。”
“愿闻其详!”
“……”
源柊月:“这样。很显然,我是一个罪人,一个有能力利用术式造物操控他人精神的罪人……”
——这是总监部先前擅自扣给他的污名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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