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儁之所以没有立刻揭露胡亥的身份,也是因着他知晓,一旦西呕君发现他们抓住了秦人幼公子作为人质,肯定不会交换俘虏,而是利用幼公子要挟秦廷,换取更大的利益。
桀儁双手攥拳,沙哑的道:“是,我便是要用你的幼弟,交换俘虏,那又如何?!你还能不肯么?”
“桀儁将军!”越人特使一脸心疼,似乎觉得桀儁的这个条件,实在太儿戏了。
胡亥眼膜转动,桀儁与越人特使的观念不和,特使显然很戒备防范桀儁,桀儁一方面想要对特使表达忠心,另外一方面,又不忍心眼睁睁看着出生入死的兄弟赴死,正是自己的机会啊……
胡亥想到了自救的法子,于是……
“呜呜呜——”
他突然大哭出声,大喊着:“扶苏哥哥,你不要担心,呜呜呜——亥儿……亥儿便算是被这把子越人撸去,也不会对扶苏哥哥变心的!”
别说是桀儁、越人特使,就连对岸的扶苏也是一愣。
屠雎站在扶苏身后,微微蹙眉道:“幼公子这是何意?”
扶苏抬起手来,制止了屠雎的言辞。
胡亥继续哭道:“哇——呜呜呜……扶苏哥哥,你放心,亥儿对你情比金坚,矢志不渝,便算是桀儁得到了我的身子,也绝对得不到我的心!”
桀儁瞪着眼目,呵斥道:“胡亥!你瞎说甚么!?”
胡亥这般一哭,越人特使还有一杆子的越人士兵都糊涂起来,这是这么回事?囚车之中的人,难道不是秦人的小公子么?怎么听他的言辞,这般不清不楚、乱七八糟,好像……
好像和秦人长公子扶苏有奸情似的?
胡亥哭唧唧的道:“呜呜呜!我没有瞎说!你便算是把我撸了过来,我的心里也都是扶苏哥哥,根本容不下你,你便死了心罢,我不会喜欢你的!”
“怎么回事?”
“这不是秦人小公子么?”
“难道他不是秦人公子?怎么听起来,和秦廷的长公子不清不楚?”
越人特使道:“桀儁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不是秦人的小公子?”
“是!”
“不是!”
桀儁与胡亥几乎同时开口。
桀儁瞪眼道:“胡亥,你敢乱说,我立刻割掉你的舌头!”
胡亥却道:“这位将军,我看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求求你给我做主啊!我根本不是秦廷的小公子,呜呜呜……我其实,其实是长公子的嬖宠!”
“你胡说!”桀儁拔出长剑,越人特使却拦住他,道:“桀儁将军,何不听他将话说完呢?难道将军是不敢听了么?”
胡亥吭吭唧唧的道:“我只是一个嬖宠罢了,除了长得好看点,受宠了一点,没有旁的长处了,真的!这个桀儁,呜呜呜……他被俘虏之后,知晓你们看不起俘虏,所以……所以便掳劫了我,叫我乔装成秦人的小公子,试图用我蒙混过关!你们越人也没见过秦廷的公子到底生得甚么模样,如此一来,他还是大宗主,你们的君主,也不会怪罪他做过俘虏!”
越人特使越听越是这么回事,道:“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胡亥信誓旦旦:“这位将军,你想想看,秦廷千军万马,桀儁便是三头六臂,千手千眼,他想要逃跑已然很是困难,竟还能俘虏秦人的小公子,开顽笑么?真真儿把你们当成了傻子哄呢!”
“胡亥,你!”桀儁气得要砍胡亥,胡亥大叫着:“将军!救我呀!桀儁被我戳穿,要杀人灭口了!”
当——
越人特使用剑挡开,呵斥道:“桀儁,你要造反不成?!”
桀儁气得浑身发抖,道:“我要撕烂胡亥的烂嘴!特使,他果真是秦人小公子,对岸的秦军全都识得他,不信你可以问问秦军!”
越人特使也是将信将疑,一方面他不信桀儁的言辞,另外一方面,他也不相信胡亥的言辞。
扶苏武艺精湛,耳聪目明,隐隐约约听到胡亥的哭声,瞬间明白了弟弟的想法。
如果越人捉拿的,并非是秦人的小公子,那么便毫无意义,桀儁还会被越人怀疑,说不准便会内讧。
只是……
若胡亥并非秦人小公子,那么胡亥便也毫无意义,指不定便会被越人灭口。
扶苏双手攥拳,似乎是在权衡。
越人特使朗声道:“秦长公子,你仔细看一看,我们抓住的这名俘虏,到底是何人!”
扶苏眯起眼目,便听到胡亥大喊着:“扶苏哥哥,是我呀!是亥儿!亥儿好害怕,你快救救亥儿呀!”
扶苏沙哑的道:“不瞒特使,你的确被桀儁诓骗了。”
“扶苏!!”桀儁大喊:“你难道不怕我现下便杀了你的幼弟么!?”
胡亥道:“你敢?事情败露,你竟还如此猖狂?这位将军可是西呕君亲封的特使,能叫你在这里为非作歹不成?!”
“再者,”胡亥振振有词:“我可是秦廷长公子的嬖宠,心尖尖儿上的宝贝!你们也不看看,就我这样的容貌,有几个人可以拍马赶得上的?公子扶苏可很是疼爱于我呢,你们若是将我杀了,别怪秦长公子记恨你们,到时候杀光你们的俘虏,挥师南下!”
“哦吼,我险些忘了!”胡亥一脸小人得志的嬖宠模样,道:“桀儁还得罪过手握大兵的武信侯,武信侯可是擅长水战的,届时虎贲军冯家军一起南下,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桀儁气得不轻,道:“特使你不要被他们糊弄了!这胡亥口中没有一句实话,他分明是秦人的公子!”
胡亥道:“那你的口中,便有实话么?你之前还承认我是你掳劫来的嬖宠,没过一日,便改口说我是秦人的小公子,到底是嬖宠,还是小公子,都被你说了,你当西呕君的特使,是个好骗的?”
越人特使眯起眼睛,眼珠子乱转,发话道:“桀儁将军,不是我不信任与你,只是这其中多有误会,咱们也从未见过秦人的幼公子到底生得甚么模样,不如……请桀儁将军暂时解下佩剑,安心歇息两日,等待我将此事禀报君上,查明真相,如何?”
桀儁冷笑道:“你要解我的兵权?”
越人特使道:“诶,桀儁将军,看你说的,我代君上作为特使,只是想请桀儁将军歇息两日,难道桀儁将军连君上的话,也不放在眼中了吗?”
胡亥眼看他们内讧起来,气氛剑拔弩张,更是卖力的哭道:“呜呜,扶苏哥哥……”
扶苏听到胡亥的哭声,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朗声配合道:“特使,这亥儿乃是予的心尖爱宠,还希望特使不要受奸邪挑拨,伤了你我的和气,虽你们没有抓到予的幼弟,但予的爱宠在你们手中,一切也好商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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