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空释养娃记(55)
“你刚说的我还真觉得挺厉害的,换我我就想不出来,”芡实抓抓脑袋,两眼放光的凑上来,“透露一下,你是怎么想到的。”
李马看了他一眼,用下巴指了指旁边一撂厚厚的兵书:“呶,多看书。”
“……”
芡实看着李马沉默着收拾东西,总觉得过了个年回来,这小子性格似乎变了很多。
芡实走了没一会儿,李马刚把东西收拾完,便有一个书记官进来:“副队,这个月马上到月底了,你上个月的假也没休,这个月?”
李马既是守界使者营地的战士,又是刃雪城的小王子,他以前每个月得了假便往刃雪城跑,这个习惯一直雷打不动。
谁知李马顿了一会儿:“不休了。”
书记官愣了一下,他都准备给他记上去了,李马和冰王似乎感情很好,总是记挂冰王得很,上个月他没回去已经让人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月他仍然放弃休假不回去,这让书记官十分意外。
“现在魔物肆虐,大家都没有时间考虑休假的问题,我是副队长,更不能搞特殊,”李马道,“以后再说吧。”
书记官点点头,是这个理。
李马看着他走了出去,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冷冷清清。
李马坐下来,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叹了口气。
回去,他也想回去,可是他有许多的事情没有想明白,他还不能回去。
那日清晨的尴尬并没有延续太久,李马是个十分年轻的男孩子,每日清晨都会有的正常反应,是个男人都会明白。
樱空释也十分后悔,他当时也是睡迷糊了,也没想清楚便脱口而出那么一句,弄得李马一整天都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李马想跟他解释,自己当时真的什么都没想,却觉得这样更显得此地无银,樱空释也想说他真的是无心一句,然而李马一整天连看都不敢看他,樱空释更是找不到机会开口。
后来两人便心照不宣的将这一幕揭过去,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然而太阳东升西落,总是要下山的,到了晚上睡觉,李马觉得简直对他是一种折磨。
隔壁的床拆了,他也不好再提分房睡的事情,樱空释也没有说什么,晚上两个人分头睡,一个人贴着墙壁,一个人靠着床沿,明明不太宽敞的床,生生空出了可以再睡一个人的位置。
然后李马睡到半夜就被樱空释踢了下去。
李马抓了抓头从地上爬起来,叹息半晌认命的爬上床,没过多久又被踢了下去。
直到李马第三次从床下爬起来,黑暗中昏头转向的也不知道爬到了哪里,他摸到了樱空释的手,习惯性的一把抱住捂在怀里。
每晚被他揍怕了,只有抱着他的手才能让他不挥拳头。
然后早上醒来,李马十分惊悚的发现他又和樱空释抱在了一起。
这种惊悚的心态一直维持到了第三天早上,李马从睡梦中醒来,看到近在眼前的樱空释的脸,他彻底崩溃了。
李马从六岁起就和樱空释分房睡,除了这几年和樱空释一起回人界,他们平时没有再同塌过,为什么明明晚上他们两人都是各睡一头,到了早上却总是会睡在一起。
李马觉得樱空释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自己一次次扑过去。
他开始心虚,开始恐惧,他开始认真的审视自己,是不是对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有了不该有的妄念。
可是李马自小就被樱空释接到了刃雪城,从小到大他都十分依赖他信任他,对他有着很深的感情。
他心疼他的痴情,也担心他的身体,自打他懂事起,他就想着要照顾他报答他,樱空释是刃雪城的王,高高在上却落寞孤寂,没有人了解他,也没有人敢去了解他,李马只要想到这一千多年来他都是这样孤零零的怀念着过去,靠着那短短四百年感情的余温来温暖自己,他就忍不住心疼。
他对自己那么好,他自然应该回报他更多的感情。
李马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樱空释的场景,樱空释不让他叫他叔叔或者哥哥,而是让他直呼他的名字。
樱空释说,他们是朋友,是平等的。
李马从小到大都和樱空释以一种平等的方式相处,他们感情很好,比朋友更亲,比亲人更透明,他们之间甚至没有任何的秘密。
李马一直以为,这样的感情很正常。
可是现在他迷茫了,他有些弄不清楚,不知道自己对樱空释的这份感情和关心,到底是正常的喜欢和感激,还是大将军和樱空释之间的那种感情。
李马一直接受的是无尘子的教育,被灌输的是最正统的人界伦理,以前李马年纪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可是现在他却突然发现,不管樱空释的性向如何,自己现在长大了,无论如何也不该像个长不大的娃娃一样天天抱着他睡觉。
他怎么会连睡着了都要跑到樱空释身边去,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很混乱,也很迷茫。
更让他招架不过来的事情还在后面,无尘子不知道抽的什么疯,居然把他叫过去,说要给他新开一门课程。
李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无尘子早就跟他说过,能教他的都已经教给他了,学武靠的是勤加练习,他现在需要的是积累经验和历练磨砺,他已经这么大了,哪还需要再加什么课程。
然而当无尘子把一撂书扔到李马面前时,李马拿起书翻了翻,瞬间像个被煮熟的虾子,从头红到脚。
那整整一撂都是房中秘术,什么《洞玄子》、《合阴阳》、《素女经》,不仅文字直白,还配有活灵活现的图,简直是图文并茂,情·色无比。
李马当时差点就把书扔了出去:“这是什么东西!”
无尘子看着他窘迫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的模样,笑眯眯的摸着胡子道:“师父年纪大了,老糊涂了,忘了你马上就要成年,快要成亲了。”
“我,我还没成亲!”
“所以说啊,得提前教你!”无尘子睁大眼睛道,“多亏了冰王提醒,老头子才想起这件事来,总不能等你入了洞房,才来摊着春宫图和新娘子现学现用,多不合适!”
“……”李马一阵震惊,“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他说你长大了,暗示老朽是不是还有东西没教你。”
“……”
李马顿时又羞又恼,恨不得找樱空释当场对个质,他只不过不小心被他撞见了最窘迫的情况而已,男孩子每天早上都会有的正常反应,没有樱空释他也……
他真的没有起什么龌龊的心思,樱空释简直是……简直是……
李马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
“你现在会读书会认字,师父也不用再手把手教你,”无尘子道,“好好把这几本书看一遍,三天之后我要考较你。”
无尘子说着就要出门,李马扔了书:“我不看!”
“那可由不得你。”
无尘子出去带上门,李马正气闷,突然听见外面上锁的声音,李马心里一惊,连忙冲到门边:“师父你做什么!你干什么锁门!”
无尘子慢条斯理的把锁链绕了好几圈,锁得结结实实:“这么大了还害什么羞,师父是个老道士,可娃娃你不是啊,你迟早是要娶亲生子的,这些都是正经的房中著作,可不是乱七八糟的淫·戏,你好好看书,三天之后考较不过关,就再读三天。”
李马气得将门拍得砰砰响:“你让我学也不用锁着门啊!你开门,放我出去!”
无尘子却没有再理他,径直走了,走之前还扔下一句:“你要是敢破门而出,以后就别来见我了。”
“……”
李马看了看那撂书,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额角青筋直跳,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最后他还是没有办法,无尘子从小对他就严厉,说了要考较,那就一定会严格考较,要是过不了关,他那个活了一百岁的脑袋瓜里,有的是稀奇古怪的方法来折腾他。
李马硬着头皮将几本书囫囵翻着看了看,入眼都是各种各样的光屁股小人,简直不忍直视,可是他不光得看,还得背,这是无尘子一惯对他看书的强性规定。
等得三天后无尘子终于打开房门,李马感觉自己就像脱了层皮,这三天对他来说,比摸爬滚打练武挨训折磨人多了。
无尘子道:“现在师父来考考你,《洞玄子》开篇说的是什么?”
李马耷拉着脑袋:“夫天生万物,唯人最贵。人之所上,莫过房欲。法象天地,规阴矩阳……”
“不错,”无尘子摸着胡子点点头,“走吧,回去好好拾掇拾掇,瞅你那一身臭气。”
李马不可思议的抬头,瞪大眼睛道:“这就过了?”
“过了呀,”无尘子一脸无辜的道,“你学得很好。”
他见李马瞪圆了眼睛盯着他,翘起胡子道:“你瞪我做什么,师父一把年纪,难不成还要跟你逐字研究探讨这房中之事的细节?”
“……”
李马满肚子的火气,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师父,他早就,早就……
李马拿他没辙,连顶嘴都不敢,只得匆匆行了一礼便要走。
“等一下,”无尘子道,“把书拿走,别留在老头子这里,我这老道士老歹仙风道骨,不能留着这些东西。”
“……”
“拿回去没事就看看,多学学,这夫妻和睦呢,不光得相敬如宾,闺房之乐也很重要,古语有云……”
李马顶着一脑袋的乌云,闷着头冲进去抱了书就走,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再呆下去,他估计不是被这书给臊死,就是被无尘子给气死!
早知道他就考那一两句,他背下几本房中术做什么!他背了整整三天!滚瓜烂熟!
李马抱着书冲回幻影天,正好碰到了樱空释。
樱空释看见他,还像没事人似的给他打招呼:“李马,你这么急匆匆的做什么?”
李马瞪着他,樱空释有些莫名:“你怎么了?”
李马简直对他没有语言,他将手的书往他手里一塞:“我读书去了!”
说完他便气冲冲的进了屋。
樱空释不知道他这是闹的什么脾气,他站在原地想了想,摒退了身后的侍从,便跟着他走了进去。
樱空释将手里的书放到桌上,还顺手将它们理了理,放整齐了。
他见李马坐在桌子前生闷气,便也走过去坐下来:“你师父又教了你什么?”
李马没吭声,樱空释便耐心等着,两人静了一会儿,李马终于沉不住气:“师父教了我什么,你不会自己看么!”
樱空释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顺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然后突然顿住,他慢慢的侧头看了李马一眼,又默默的将书放了回去。
“这是……”樱空释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这是什么书?”
李马本来一肚子火气没处撒,他想跟樱空释理论个清楚的,然而看见他这个样子,便是有火也发不出来了。
他发现了,樱空释就是把他吃得死死的,知道他不舍得顶撞他,也不舍得惹他生气,所以他就想着法子来收拾他!
李马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是春宫图,是房中术,师父说,你让他教我一些长大了该学的东西!”
李马说着说着又一阵羞恼:“我不过就是不小心顶了你一下么!你不也是男人么!你难道不知道那是很正常的事么!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这么小心眼,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够丢人的!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