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慕良卿(张良同人)(16)
红莲一个不小心被他挣脱开,心中恼意更甚,指着越跑越远的人影,破口大喊:“小若离!别跑——”
张良望着远去的人影,心中甚是疲乏,揉了揉发酸的额角,轻声一叹。这两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让他这个中间人十分不好办。舌头说烂了也听不进去理,便也不说了,索性任由他们去闹,他也落个清净。
只是今日大抵清净不了,若离被追了没一阵,又魂不守舍地折了回来,“公子救我——”
红莲举着拳头紧追不舍,大有把他大卸八块的架势。
若离在人群里寻到张良,急忙躲在他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一面哭一面与红莲理论。
红莲才不听他多说,拳头朝左呼,就被往右躲,拳头往右呼,就被往左躲。
于是气恼,“小良子,你给我闪开。我今天非要揍得他两眼冒金星!”
张良警惕地抬起手,颤声劝道:“殿下,有话好说!不如我帮你买个辣鸭头缓一缓?”
红莲压根不买账,出拳很是干脆,“才不要呢!小若离竟然敢骂我,我定要他好看!”
张良对那时不时从耳旁擦过的拳头很是担忧,又赶紧道:“这个,生气对女孩子总归不好,不如我帮你教训他,肯定重重惩罚。”
红莲盯准若离偶尔冒出来的脑袋尖,出手毫不留情,“你少替他说情,你们主仆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张良被若离紧紧攥着,左右转身躲闪。红莲出去好几下都没打中,终于失了耐性,闭着眼睛一记狠揍。
“哎!”
不偏不倚,正正落到张良的左眼眶。
若离一蹦,“公子!”
红莲一顿,“小良子!”
这下好了,两人无理取闹打架未成,反过来误伤了一直在烟火之外的张良。纷纷愧疚不已,上前查看伤势。
“公子!您,您还好吧!”若离的眼泪已经在眶里打转了。
张良着了急,怕他又流眼泪,赶忙道:“我没有大碍,不必担心。”
若离的眉毛拧成了麻绳,眼巴巴望着那青紫的眼眶,“真的么?您,您要不要照照镜子?”
张良转了转眼珠子,觉得只有一点钝痛,于是挥挥手,道:“不用了。这点伤要是在苍山,压根不值一提的。”
红莲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也不推卸责任,直截开口道歉:“小良子,对不起,我无心的,你千万别生气!”
张良见她真心致歉,怕她回去内疚得睡不着,忙宽慰道:“殿下莫要自责,子房无碍。”
红莲抬眸,抿了抿唇,问道:“果真无碍吗?”
张良点头,无比真挚道:“千真万确。”
红莲听后,立即将愁容转为笑脸,从怀里掏出一袋子小吃,道:“嘿嘿,这栗子十文钱,你去帮我结了吧?”
果然......
张良一愣,苦笑道:“......是,谨遵殿下指令。”
于是,三个人又嘻嘻哈哈钻到人堆里去了。那段时光,当真是应了那句——少年不知愁滋味。
当日分别时,红莲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娃娃,颇为骄傲地递给张良,“礼尚往来,你请我吃东西,我送你布偶。这是本公主亲手做的,哼,像你吧?”
大大的眼睛,柔和的眉宇,身上还是张良最爱的那件水蓝色披风,确实有几分相像。
张良讶异又欣喜,捧在手中端详,“的确很像子房。殿下如此有心,子房受宠若惊!”
红莲见东西受到认可,唇角又上扬了好些,“哼,也不枉我熬了那么多次夜了。”
张良发自心地称赞:“没想到殿下的技艺如此精湛,眉宇间甚至还可见神色。”
红莲将发尾缠在手指上把玩,“那当然,本公主冰雪聪明,学什么一点就通!”
语罢,看向一旁的若离,“小若离,你看什么?”
若离慌忙把眼神从布偶上撤回来,嘴硬道:“哼,没看什么。”
红莲上前一步,拆穿他,“你明明在看。”似乎明白什么,“哦——是不是看见本公主给小良子做了布偶,自己没有,所以,嫉妒啦?”
若离高傲地仰起头,“才没有!”
红莲也不继续逗他,将怀里捂热的另一个布偶递过去,“喏,这是你的,本公主做了三天三夜,可别说我偏心。”
若离眼前一亮,在身上擦了擦手,不敢置信地接过,“我,我也有啊!”细看之下,小人的表情竟是痛哭流涕,于是万分委屈道,“为何我的就是哭的?公子的就是笑的!”
红莲理直气壮,“你平日不一直都在哭么?小良子逢人都笑着,我当然给他做笑脸了。”见若离眼中没有惊喜,便不悦道,“是不是不喜欢?不喜欢还我,本公主还不送了呢!”
若离赶忙把布偶按到怀里,生怕被抢,“你都给我了!送出去的东西怎可能再要回去?!”
红莲心里美滋滋的,偏了偏脑袋,兀自吃辣鸭头去了。
那年,岁月正好,记忆宛如半空飘舞的飞雪,干净纯粹。
张良望着那冰雪,心里蓦然划过一个冷峻的身影,于是折身进了一家“卦阁”,让巫师卜了一卦,求了一只平安符。
当夜,西门厌按例访问张良的卧房,见房中人熄了灯,转身欲走,却被蓦然唤住。
“厌师兄,今日除夕,还要走这么匆忙么?”
第20章 平安符(二)
“厌师兄,今日除夕,还要走这么匆忙么?”
西门厌一愣,顿住脚步。他每日都是偷偷潜来,连相府的暗卫也不曾留意,自问神不知鬼不觉,张良是如何得知的?
张良将门打开,笑盈盈望向檐角上冷漠的人,显然看出他的疑虑,便道:
“师兄每次站在屋角的地方,会有一小片影子投下来,好巧不巧,正正投在子房床前。起初我以为是祖父新增的暗卫,后来发觉,影子在我熄灯后便会消失。心里委实好奇,便偷偷望了一眼,才发现,是师兄。”
自那日在苍山一别,两人再未见过面。张良想起那日的失态,总是很后悔。西门厌寡言少语,交谈之时虽然不怎么搭理人,但张良说话时,他也放下手里的事情,仔细聆听,从不敷衍。
就拿上次张良受罚的事情讲,仓灵子挥鞭子当下,他没有劝过一句话。他清楚仓灵子说一不二的脾气,亦清楚张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性格。所以只在夜深人静时,偷了伤药,再将被子盖到他身上。确认无虞后,方安心睡下。
他不喜欢解释,不喜欢多话。总透着一股子成熟,虽只大张良两岁,但行事做派已然与成年人无异。所以,张良敬重他,也依赖他。
仓灵子死了,衣钵自然由西门厌继承。张良偷偷回过剑阁,想与西门厌致歉。但他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见半个人影。空落落的回来,整个人仿佛沉进深井,以为西门厌与他江湖不见了。却在无意间,发现床边的人影。
欣喜若狂。
西门厌旋身从檐角下来,隐隐不悦,问:“你何时察觉的?”
张良低眉思索,“嗯......约莫有小半月了。”顿了顿,又道,“不过,师兄又是何时,开始喜欢到访我这屋顶,熄灯后又回去的呢?”
西门厌垂眸,“有一段时间了。”
“一段时间啊......”张良心中一喜——那想必不短了。
西门厌不自然地拧眉,“为何不拆穿我?”
张良浅浅一笑,“我以为师兄自己有要紧的事情,便没有打搅。”
“为何今日拆穿?”
“因为今日除夕啊。”张良偏着脑袋,抬眸看他,“师兄不过节么?”
西门厌心里没有节气的概念,也不懂平白无故的这一天,为何要如此欢天喜地,于是问:“一个人,过什么节?”
张良裹上湖蓝色的斗篷,“如何是一个人?”拿起桌上还未退热的汤婆子,跨出房门,“不还有子房么?”
那晚,两个少年并肩坐在屋顶,望着满世的银装素裹,各怀心事。
张良将汤婆子放在膝上,望着庭院的雪景,感慨道:“我原以为,自苍山一别,便再难相见了。”
西门厌将手肘搭上膝盖,“瞎想。”极简单的两个字,破天荒夹杂着一丝宠溺。
张良一怔,随即展颜,“师兄胸襟宽广,超过子房数十倍。”
西门厌点头,没打算谦虚,“我知道。”
其实西门厌很不会聊天,一段好端端的对话到他这儿,几个字就能终结。他并非不想说,只是嘴巴笨,话少,又分不清何为客套话,何为真心话,只以为人家说什么都是发自肺腑。其实说穿了就是情商低,张良发现这个问题之后,便很少与他讲客套话,大部分都是他问一句,西门厌答一句。
张良失笑,“师兄来新郑几个月,可寻到事情做?”
西门厌道:“在一家镖局做镖头。”
张良欣羡,“镖局好,若押了好镖,赏银自然不会少。而且,师兄年纪轻轻便已经是镖头,前途定然不可限量,比我这只会摆弄文墨的书生好太多了。”
西门厌侧首看他一眼,又收回眼神,转而盯着屋前的松树,“你若想以武为生,不会比我差。”
“子房学剑并非为了维持生计。”张良眼眸弯弯,深吸了一口气,记忆飘到好几年前,“小时候,我遇到过一位兄长,他很睿智,也很有才华,却独独运势不好,大雪天被冻坏了筋脉,终身不能习武。”他顿了顿,又道,“子房......比他幸运。”
西门厌十分平淡,评价道:“他的‘不幸’很常见。”
张良下意识摩擦棉布上的纹路,“师兄见识广,或许不觉惊奇,可是......子房却为他十分可惜。他出身那样高贵,才华那样惊人。到后来,不仅失了习武的机会,满腹的才华还不被重视,委实气恼又无奈。”
他两腿屈起,将下巴搁到膝盖上,“不过,命运可能终有定数,所有的不幸,终会转换成好运。那年,他否极泰来,遇到一位贤师,便动身去了桑海念书。或许来日相见的时候,子房又要对他刮目相看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或许他觉着桑海那边好,便留在那里,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
西门厌越听越觉着不舒服,隐隐感觉有敌人靠近的样子,于是佯装不经意地问:“他走时你几岁?”
张良被他这无厘头的问题弄得茫然,只老实回答:“七岁,怎么了?”
“没什么。”七岁,还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西门厌心里松了一口气。
张良偏着脑袋看他,委实读不出来这人再想什么,便转了话头,“不说这个了,师兄如今壮志初酬,是在哪家镖局做事?”
“御麒麟。”
张良微愕,赞叹不已:“御麒麟是新郑最大的镖局,直属韩国首富翡翠虎。里面的镖师个个身怀绝技。”而后调笑道,“没看出来,师兄这般厉害呀!失敬失敬~”
西门厌眼中反常地闪过戾气,也只一闪而过,道:“不需要什么本事的职位。”
张良觉得颇有几分寒冷,便环手抱着膝盖,叹道:“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天底下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挤进去,这话要是被他们听到,免不了追着你打。”
西门厌无畏地耸肩,“反正也打不过我。”
张良一时无言,想骂他一句王婆卖瓜,又觉着西门厌的确所向无敌,便生生住了口,从怀里掏出一块温热的平安符,在指尖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