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的遗产(27)
邢烨然笃定地说:“不要,我就要走读,我要天天回家跟你睡觉。”
薛咏哈哈大笑:“我晚上干活,也不会回来跟你睡啊。”
邢烨然不管,反正他要想尽办法黏在薛咏身边。
离开学还有两天假。
晚上邢烨然跑去薛咏摊子帮忙,不过他还要读书,没十二点就被薛咏赶回家睡觉了。
邢烨然早上起来,发现薛咏不在家,心里忐忑了下。
怎么回事?薛咏怎么没回来?
是在外头过夜了吗?
难道薛咏已经背着他找好了相好?之前说的都是给他打预防针?
邢烨然给薛咏打电话。
薛咏很快接起电话。
邢烨然沉声问:“你在哪?你怎么没回家?”
薛咏说:“我回家了啊,我在楼顶平台呢。”
邢烨然马上过去。
薛咏还真在楼顶,一台有些破旧的自行车倒架着,怕弄脏水泥地,地上还铺了旧报纸。他脱了外套,穿一件黑背心和宽松工装裤,双手戴着防滑工作手套,扎着头发,正在热火朝天地干活。
邢烨然问:“这哪来的?”
薛咏暂停了下,抹了把脸上的汗,把脸上涂出道黑痕,他说:“晚上我跟他们说你要走读,有个叔叔说可以把他孩子的旧自行车送给你。我们就不用花钱再买了,我给你把车翻新一下。”
薛咏站在晨光中,俊美灿烂,问他:“你要改成什么颜色?我这就几种喷漆,没有更多的选啊。”
邢烨然心怦怦跳。以前他买过自行车,几千块钱一辆,但此时此刻,他觉得薛咏亲手给他改装的这台二手自行车才是世上最好的,独一无二,只有他才拥有。
邢烨然也不挑剔,把车身改成橙黑相间的颜色。一辆破车被翻修成崭新。
薛咏自夸自赞:“我宝刀未老啊。”
旁边还有散落着的零件没使用,薛咏说:“你等着,还有东西要改。给你装个车前灯,你踩脚踏板就能发电,或者开这个开关。喏,这边是蓄电池,你白天的时候踩踏板就会存电,晚上回来就算经过没路灯的地方也不虚了。再给你装个篮子,放书。”
这车被薛咏改造完成,还颇有后现代风格。
邢烨然眼睛发光,崇拜地望向薛咏:“谢谢哥!哥你真厉害!”
薛咏也不客气:“那是,我手上的活儿很不错的,当初要不是被你举报我搞同性恋,我现在还在修车厂干得好好的。修个自行车就是杀鸡用牛刀。”
邢烨然:“……”
薛咏想了想,又问:“后座要不要加个软垫啊?你就可以载小姑娘去约会了。哈哈哈哈。”
邢烨然颇为气急败坏:“不用。”
赶在开学前,薛咏就联系了班主任,帮他家孩子申请走读。
老师也希望邢烨然能住校,更专心地学习,也有利于培养同学感情。邢烨然在军训时表现出色,吃苦耐劳,个人卫生也打理得井井有条,显然不是因为娇惯才要求走读,她实在不解。但是邢烨然本人和家长都强烈要求,学校倒不强制要求全体住校,班主任最后还是同意了。
隔天,薛咏就去学校把邢烨然的行李都搬回家。
于是,邢烨然的高中生活正式开幕了。
尽管走读,可高中课程繁重,两个人生活作息截然相反,邢烨然中午回来薛咏还在补觉,晚饭才能见上一面。
现在把这个小朋友送去学校了。
薛咏也终于可以安心读书,为他的自学大专文凭备考,这一年间发生许多事,又要干活赚钱,又要照顾小朋友,他都没什么空看书。
十月就要考试了。
薛咏打开书本,还是觉得跟看天书似的,一头雾水。
他挠挠头,写题。
这怎么考呀??
薛咏本来估摸着,这高中刚开学,上课和作业都多,又新鲜,邢烨然一定会交上新朋友,一定没空黏着他了。
没想到一到周末,邢烨然就窝在家里,又变成他的跟脚狗。
薛咏就纳闷了:“你不和同学一起出去玩吗?天气这么好,你和同学去玩吧。我给你二十块零花钱。”
他是真的想把邢烨然哄出去,邢烨然这样黏他身边,他都不好意思把练习题拿出来做。
邢烨然心中疑窦丛生:“我不出去玩。我要和你一起出去玩。”
薛咏说:“哎呀,你别闹了,我要干活啊。”
邢烨然从善如流:“那我帮你干活。”
他跃跃欲试:“要干什么?切菜还是串串还是做辣椒酱、蒜蓉酱??”
薛咏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真的难以说出拒绝的话,摸摸他的头:“不用总惦记着帮我干活,以后等你长大了,你就是想去玩都没空玩,趁着现在还有空,和同学多出去玩嘛。你在学校有交到新朋友吗?”
邢烨然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我不想和他们玩,太幼稚太肤浅了。”
薛咏心底不禁浮出一丝忧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邢烨然跟着他,成天和他那群流浪混子朋友接触,与菲菲关系都不错,却和正正经经、清清白白的其他同龄人玩不来。
薛咏犹豫着说:“你别总是和像我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其实,对你不好的。”
邢烨然立即拉下脸:“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别这么说,你可好了。”
薛咏摇了摇头,老实地说:“那我还是对自己的社会地位有点逼数的,我就一刚从下水道爬上来的老鼠。”
邢烨然比薛咏自己还着急生气:“你怎么这么说自己?”
薛咏说:“以前我俩还不熟的时候,你不也是这么看待我的吗?”
邢烨然懊恼极了:“你又提以前的事!你别记在心上了,我那时候是个大傻逼行了吗?你就当我以前说的话全是放屁!”
薛咏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笑完,薛咏仍对他说:“我还是觉得你该和那些家世好的同学一起玩,少和来找我的叔叔哥哥玩,知道吗?”
邢烨然:“我也没和他们玩,我就想和你玩。”
就算邢烨然再可爱,薛咏也不免有点烦他了,怎么这么爱跟?像一只太过黏人的小狗崽,非要跑来蹭你脚让你陪他玩,不要做正事啦?
恨不得每时每刻贴在你脚边,一不注意还会踩到他。
薛咏想了想,只好演技拙劣地打了个哈欠,说:“最近太累了,我想再多补补觉,我回房间睡了。”
说完,回卧室,锁上门,看书,写题。
邢烨然只能干看着主卧的门瞪眼。
邢烨然以为薛咏是真累,他心疼薛咏,没闲着,麻利地把薛咏晚上出摊前的准备活儿给做了。弄完已经三四点了。
邢烨然觉得薛咏也该睡够了,敲门想把人叫起来。
薛咏说:“我还是很累,让我再睡会儿。”
邢烨然“哦”了一声,忍不住嘀咕:“什么时候这么懒了……”
他贴近门仔细听里面的动静,总觉得薛咏没在睡觉,好像在干别的。
邢烨然本来就直觉敏锐。
薛咏一次两次骗他还好,次数多了,邢烨然确定,薛咏绝对有什么事故意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