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白/迷失(289)
一个会开完外面的天都黑了,楚行暮先离开了会议室,闻缇应该已经在到了,回到办公室楚行暮发现郎朗还没回来,心里想着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夏辞。
走出市局大门,闻缇果然已经等在路边了,看到楚行暮过来闻缇降下车窗对他招手,楚行暮跑了两步,本来憋了一肚子的气,在看到闻缇的时候忽然就消了不少。
上了车闻缇问他:“回家还是去医院?”
楚行暮给了他一个“懂我”的眼神,说道:“医院,郎朗一下午连个电话都没打,我有点儿担心。”
“朗姐和副队怎么样了?”
“前几天还闹矛盾呢,两天没搭理对方。”
“朗姐肯定特别担心。”闻缇偏头看着楚行暮。
楚行暮把头靠在座椅上说,“其实我被撞的那天,晕过去之前最担心的是你。”
“担心我什么?”
“我要是死了,以后谁给你撑腰。”
闻缇挑起眉看了楚行暮几秒,又把头转过去了,楚行暮看到他的嘴角有了弧度,心情大好地问:“闻老师,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再讲一次《小王子》,这次是给孙小琪讲。”
作者有话说:
7k+,夸我!一碰到犯罪心理分析和精神病药物相关的我头就秃。
第163章 李尔王26
离开刑侦队几个月的闻缇再次被楚行暮委以重任,原本要回家的两个人转眼又去了医院。
孙小琪不同于孟玥,闻缇虽然可以很容易的和孩子打成一片,但这次他要面对的是一个已经有思想和感知、分得清善与恶、好人和恶徒的十三岁女孩儿,她还是最直接与凶手接触过的幸存者。
无论受害者的年龄有多大,他们受到的伤害是不可逆转的,区别只在这种伤害是深远的影响受害者以后的人生还是更直观的使受害者直接封闭内心。
闻缇觉得孙小琪属于后者,她可能见过凶手的样貌,听到过他的声音,或许在意识尚未完全丧失的时候听到凶手打磨刀刃的声音,这种从屠刀下逃生的恐惧大过她向外界求助的本能,因此孙小琪目前的状态仍然处在“被伤害”中,即使有父母陪着,有警察的关注和保护,但她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
这次去见孙小琪,闻缇并没有像去见孟玥那样给她带一束花。
在医院的露天停车位上,下车之前闻缇频频看自己的腕表,楚行暮走了几步发现闻缇没跟上去,返回去问他:“一路上看了好几次,要是坏了明天去修修。”
闻缇抓着楚行暮的手腕看了一下,问道:“你今天没戴表吗?”
楚行暮把他的手表从裤兜里拿出来,闻缇马上摘下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和楚行暮换了,“借我用一下。”
“神神秘秘的,喜欢就都给你。”楚行暮拿着闻缇的表在手腕上试探了一下,他活了三十年还没戴过这么贵的表呢,可是试探了几下他就把表装进了上衣口袋里。
闻缇和楚行暮往住院部走,他顺便问了一句:“孙小琪这几天看过心理医生吗?”
“医院安排了心理医生过去,她根本不搭理任何人。”
闻缇看着楚行暮说:“我无法保证能从她那里问出什么线索,听你这么一说,孙小琪的创伤后应激反应很强烈,要是林医生在应该会好一些。”
楚行暮问道:“以前给你治疗的那个林医生?”
“嗯,这个时候就能体现出性别优势了,比起我林医生也许更适合和孙小琪交流。”
林曼殊去年还负责从成海手里救出来的那六个孩子的心理疏导,但楚行暮没怎么和林曼殊接触过,请她过来还要闻缇开口,楚行暮一盘算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走到孙小琪的病房门口,楚行暮拍拍闻缇的肩膀说:“组织信任你。”
闻缇显而易见地叹了一口气,楚行暮忍不住说:“要不算了?”
闻缇把头发散下来,敲了敲病房门,“难得楚队长这么诚恳的找我帮忙,我尽量不让你失望。”
孙小琪的父亲赶来开了门,楚行暮问道:“孩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孙父下意识看向病床上的孙小琪,疲惫地说道:“稍微有点儿响动她就醒了,睡着不到五分钟就被噩梦吓醒,楚队长,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凶手?我们一家都在担惊受怕,昨晚在病房陪护的时候,梦到有人拿着刀冲进病房要杀我女儿,她特别活泼开朗,特别热心,怎么偏偏是我女儿呢。”
上一个为了女儿白头发的是关震,这次是孙父,楚行暮拉着闻缇对孙父说:“我们一定会抓住凶手的,但孙小琪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个幸存者,我们需要她的供词和线索,这是我们局里最好的心理医生,能不能让他跟孙小琪谈谈?”
闻缇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震惊,随后恢复常态,微笑着朝孙父点了点头,楚行暮的睁眼瞎话果然说来就来,闻缇忽然就成了心理医生,还是市局最顶尖的心理医生,不知怎么回事闻缇不但有些心虚还有点儿受宠若惊。
孙父犹豫了一会儿,同意了楚行暮的提议,他心疼女儿不假,可孙小琪再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她能提供一点线索,警察说不定能早点儿抓住凶手。
闻缇凑到楚行暮旁边问他:“是不是太夸张了?”
楚行暮看着他说:“放心,有我兜着,随便你跟她聊什么,只要她愿意说话她父母也能松一口气。”
闻缇把目光从楚行暮脸上移到孙小琪身上,然后他走到孙小琪隔壁的空病床边,在那里坐了下来,他和孙小琪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也是怕孙小琪被陌生人刺激到。
孙小琪察觉到有陌生人在病房里,即使这两个陌生人不会做伤害她的事,但孙小琪内心依然很警惕,闻缇一句话也不说,顺着孙小琪的目光也看起了吊瓶里的药液,闻缇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表,然后跟着孙小琪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孙父看到闻缇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有些着急,楚行暮倒是很沉得住气,他走上前去和孙父说了几句话,两人暂时出了病房,在病房门口等着。
隔着玻璃楚行暮只看得到闻缇的背影,里面依然没有说话声,闻缇频频低头看时间,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楚行暮和孙父突然听到病房里传出了声音。
闻缇和孙小琪的沉默对峙最终是孙小琪先开口说话的,她迟疑又警惕地问闻缇:“你是谁?我爸爸呢?”
闻缇笑着说:“警察的朋友。”
两人各说了一句话,病房里重新陷入了沉默,等了许久孙小琪又问了一句:“你是坏人吗?”
闻缇回答她:“我不是坏人,但是我生病了。”
门外的楚行暮心一紧,急忙把耳朵贴在门上,闻缇低头看了一下手腕,孙小琪问他:“你在看什么?”
闻缇抬起头笑着说:“我看到表盘上有许多钢琴家的脸,他们在表盘上跳舞,讨论我能跟你说多少话。”
孙小琪不相信闻缇说的,认为闻缇在骗她,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也不会轻信那些骗人的话,于是转过头去不再看闻缇。
孙父有些着急,要推门进去,楚行暮忙拉住他让他再等等。
他们听到闻缇说:“生病了要看医生,但你知道你生的是什么病吗?”
孙小琪轻轻“嗯”了一声,或许是想起了那晚的遭遇,孙小琪的脸上出现了恐惧,闻缇说道:“那你记得给你看病的医生长什么样吗?”
孙小琪好奇地看着闻缇,“他每次都戴着口罩,只能看到他的眼睛。”
“你能记住他的眼睛?”
孙小琪点了点头,闻缇接着说:“医生的眼睛像坏人的眼睛吗?”
孙小琪摇头:“不像,我能看到他在笑。”
闻缇抬起手腕给孙小琪指了指表盘,说道:“他们现在在讨论我什么能回家,你觉得晚上什么时间回家是安全的?”
孙小琪皱着眉说:“天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