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42)
他捂着嘴,艰难地说:“我要吐,快……”
话没说完,也只来得及从沙发上把脑袋支出来,还好邢沛眼疾手快,在呕吐物出来那一刻拎着垃圾桶过来接住了。
顿时弥散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压住了房间里本来隐隐约约的木质尾调的香水味儿。过了好一会儿,呕吐的声音停止,裴青还埋着头从沙发一头的桌子上扯了几张纸擦了擦。
他没抬头,因为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很尴尬:“抱歉。”
“没事。”邢沛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因为他这难堪的样子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看到了裴老师不轻易示人的脆弱一面,邢沛竟然有些满足感。
过了一会儿,裴青还整理好情绪,终于还是抬头对他说:“今天谢谢你。”
“不客气。”
吐了个痛快,裴青还舒服了一些,摇摇晃晃站起来,拎着垃圾桶去卫生间,把自己的呕吐物冲进马桶,才脱了外套挂在门后洗脸漱口。
他捧着凉水捂住自己的脸好一会儿,再抬起头来时,果真眼睛还是红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早做好这个准备的,总有一天瞿连会结婚生子,不可能跟他一样永远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做他那点念想。
可是这天来的时候,他才知道那些所谓的准备多么不堪一击。那些深深压在心底的情愫,他以为已经压得麻木,然而瞿连即将结婚的消息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那扇关得死死的门,蔓延的感情变成了缠得人窒息的痛苦。
裴青还又捧了几捧水狠狠拍在自己脸上,再抬起头来时,余光看到邢沛站在门口,倚着门框,正看着他。
裴青还转过头,疑惑为什么他还在这里。
邢沛却走进来,把手放到水龙头下,漫不经心地说:“你的呕吐物刚溅到我手上了。”
“今天晚上实在很对不起。”
他两并排站在洗手池边,邢沛慢慢搓手,从眼前的镜子里看裴青还:“哭了吗?眼睛那么红。”
裴青还皱了皱眉,他感觉邢沛话里有话,但今天也是他把自己扛回来的,避免了在众人面前失态,按理说应该好好感谢他。醉酒让裴青还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喝多了,有些难受。”裴青还揉了揉眼睛。
“那要早点休息。”
“嗯,我先冲个澡。”
“要我帮忙吗?”邢沛在镜子里,翘着嘴角,笑得放浪迷人。
裴青还感觉被那笑容晃了一下似的,脑子又晕了一些,他揉着太阳穴摇头:“不用了,今晚谢谢你,你走吧。”
邢沛扯了两张纸,一根一根擦干净手指,绕到了裴青还身后,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亲了一口他的耳背,贴着他的耳朵眼,把呼吸的热气往里灌:“可是我不想走,今晚让我在你房间过夜吧,裴老师。”
邢沛从镜子里直视着裴青还被酒精充血的眼睛,嘴唇触碰他的耳廓:“让我安慰你,我会让你忘记今天的烦心事。”
说着把裴青还塞在裤子里的衬衣拉了出来,从下往上解他的扣子。
裴青还反应迟钝似的低头看他的衣服,才发现领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得歪歪斜斜,领口的扣子也开了,露出一大片胸膛。刚刚在车里,半睡半醒间那种恍恍惚惚有人抚摸他的感觉一下子变得明晰起来。
裴青还狠蹙眉头,用力抓着邢沛放在他衣服边上的手指,捏得他的骨节咔嚓作响。他在镜子里凶神恶煞地对上邢沛露骨的眼神,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出去。”
邢沛鼻尖顶着他的后颈,轻轻嗅闻着:“真的不想被我安慰吗?我挺大的,技术也不错哦。”
“滚出去!!”裴青还有些忍无可忍,镜子里的脸开始有些扭曲。
邢沛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你得先放手。”
实际他心里充盈着愤恨和憋屈,今天他知道了裴青还有个喜欢了很多年的师兄,还知道他师兄即便是要结婚了,他也不愿意跟自己上床,连趁虚而入的机会都不给。
裴青还放开了他的手,使劲推了邢沛一把。力气不够,没怎么推动,但邢沛感觉到了他的愤怒,转身走了。
裴青还转身撑着洗手台,狠狠地闭了闭眼睛,用力捶在大理石台面上,“哐”地一声。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和昏沉沉的脑袋,大概冲了冲,随便裹了一件浴袍,费力地走到沙发旁边,就不肯再往前一步了,倒下去用手臂遮住眼睛。
相当糟糕的一天。
他刚躺下没过几分钟,听到关上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了,邢沛竟然拿走了他的房卡,此时刷开房门大摇大摆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纸袋。
裴青还惊得坐了起来:“我说了让你出去。”
“你没说我不可以再进来。”邢沛不仅进来了,还关上了门,径直朝裴青还这边走过来,眼神危险,“看你这样,留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
到了跟前,他又一把把裴青还推倒在沙发上,这次十分强势地骑在他身上,理直气壮地趁人之危。这是裴青还逼他的,报复、发泄,邢沛需要一个出口,而那个出口就在今晚。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水拧开:“裴老师,来喝口水。”
裴青还脑子顿时清醒了一大半:“你到底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你不知道么?你以为上次把我扔到走廊的事情就这么算了?裴青还,我告诉你,没那么简单。”邢沛说着一手掐着他的脖子,把拧开的水瓶往他嘴里倒。
“啪”相当用力的一耳光,扇在邢沛半个脑门上,顿时扇得他晕头转向、眼冒金星,手里的水撒了些在沙发上。
这他妈不是醉得站都站不稳了么?怎么还有那么大力气。
裴青还又举起了拳头,这次被邢沛眼疾手快抓住了,这一拳落在自己脸上,估计明天没法见人了。他妈的,清醒的时候打不过,这时候他还不信打不过。眼看裴青还另一只手又挥过来了,邢沛一手被瓶子占着,单手难敌双手,他赶紧把水瓶放到桌子上,先把人制住了再说。
邢沛占据有利位置,然而裴青还两脚把他踹到地上之后,他的地利一下就失去了。两人滚成一团,踢翻了好几张凳子。待裴青还踩着他的腰,把他跟上次一样绑得动弹不得时,他仍然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一个快四十的醉鬼,他竟然没能干得过。这他妈,简直难以置信,合着他刚醉得要死要活是装的吗?演戏演得这么好,连呕吐不止都能演出来?
邢沛憋红了一张脸,喘着粗气叫骂:“裴青还,你他妈放开我,你还想把我扔到过道上去?我MD。”
裴青还也干仗干累了,这时坐在地毯上喘气。他睡袍全豁开了,因为把睡袍封起来那根腰带在邢沛手腕上,小腿上是他的领带。
等气喘匀了,裴青还走过来照着邢沛弓着的腰踹了一脚。
“啊……咳咳……M你不是人,混蛋,放开我……唔……”
裴青还是真的被气急了,活了这么大岁数,没见过邢沛这么能搓火的人,没有谁把他惹得这么生气过,一次又一次,给了他无数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他不仅不反省,反而变本加厉。
他蹲下来,揪着邢沛的下巴,拿过刚刚那瓶水:“这是什么?”
邢沛瞪着眼,仇恨地盯着他,余光却看到了他蹲着时垂下来的玩意儿。
裴青还注意到了他的眼神,膝盖往侧面移了移,完全暴露在邢沛眼前,声音却冷冷的:“小东西,没人教过你这么看别人不礼貌吗?没教过你不要一而再地冲撞别人的底线,触怒别人吗?”
邢沛咽了一口唾沫:“……咕咕咕……”
妈字还没出口,就被裴青还按着灌水。不管这水里放了什么,都是他自找的。邢沛扭着头避让,裴青还强势地掐住他的腮帮子,一个劲往里倒。头发、衣服全部打湿了,邢沛吞了几大口之后,就被呛得咳嗽不止。裴青还这次一点没手软,直到瓶底空了,邢沛咳得眼泪和鼻涕横流不止,才把他脑袋扔到了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