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家南狮,师哥师弟
《南狮》本文中,蒋白全盘失忆。这是一个“我不记得你是谁,但我的身体还是想保护你”的故事。
身为南狮伏家班的第四代传人,伏城第一次出狮就是孝狮,灵堂里送走的人是父亲兼师父。两年前还弄丢了他的狮尾,从小一起习武长大的师哥蒋白。
右耳的耳洞,是蒋白亲手摁的,锁骨下方埋的两个钉子,是蒋白陪他打的,手腕纹的名字缩写,也是蒋白。他没忘,可师哥没了。
冷漠寡言、生人勿进、戒心极高的失忆校霸攻和叛逆粗口、怎么打都打不走、天天求切磋的炮仗忠犬受
文案一:
蒋白:为什么总想把你举高高?
伏城:因为你5岁就开始举我了。
文案二:
伏城:蒋白来切磋啊!老子猛男,这回必赢!
蒋白:输了别哭。
文案三:
伏城:我以前真的认识你,手腕纹了你名字呢。
蒋白:纹的什么?
伏城:JB。
*攻受都是武校生,从小习武练狮子
*蒋白失忆后性格大变
*HE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竞技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蒋白(攻),伏城(受)┃配角:徐骏,邱离,青让,大王┃其它:竹马,天降,情有独钟
一句话简介:你是我的非物质文化保护对象
立意:对象失忆面瘫,男友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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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孝狮
蝉鸣高扬,大暑节气刚过,伏家班在办丧事。
院里木桩高低错落,来不及收。白纱把正方形小院裹住像敷了一层野蛮的雾。狮馆布置成灵堂,摆满了菊花。堂外,两只雪白的孝狮,狮头朝外,趴在草席上蛰伏。
烈日灼人。
一过正午,瘸腿男人白衣黑裤得进了灵堂,先燃烛焚香,捧着接满清水的大碗拜了三次。转身拾起柚子叶,与身后捧着白绫的男人再拜三次牌位。一出了灵堂,他把白绫系在孝狮的狮角上。
两头马超狮眼帘闭合,拖直了狮批,一动不动。
“爸爸,他们在干什么呢?”院外,小丫头趴在大人怀里,扎着羊角辫。
男人嘘了一声,轻轻说:“这是给狮子开光呢,狮子不开光就不能用,没人敢破例。”
他话音刚落,瘸腿男人在院中高声呼喝:“白花桂角,天知地觉!”
呼过后,他在两只孝狮额前的宝镜处用蘸了清水的柚叶点洒,然后是狮头面部,耳眼舌,再是背,狮尾,最后是前后脚。
“一洒宝镜显孝义,二洒头尾现衷心,三洒前爪护明主,四洒后足登莲台!”瘸腿男人做完四洒,回到狮头正面,柚叶最后蘸一把水,朝孝狮左右及中间重重洒净。
水滴落,沉进土中。“雄——狮——起!”
“可是这不是真狮子啊,都是假的。”小丫头又问。
男人叹气一声:“这叫南狮,不是真狮,胜似真狮。”
“南狮……什么叫南狮?”她使劲往里看,刚才趴在草席睡觉的白色狮子全部睁了眼,只不过左边那只只有一个狮头,狮子尾巴可怜兮兮地拖在地上,像少了一半身体。
右边那只不这样,有两个人在狮背下面。“爸爸,什么叫胜似真狮啊?”
男人在锣鼓声中娓娓道来:“因为狮行是武行,规矩特别多。现在院里的这叫孝狮,很少见到,舞法和平常醒狮完全不一样。不训练更不彩排,不专门学习,只靠口耳相传。”
丫头童真地问:“为什么不彩排呢?”
“因为孝狮一出,必定有人过世,不能轻易显狮身。”男人说,“孝狮又叫马超狮,白眉白须,黑眼半合,狮头要朝外摆在草席上。要开光,要由逝者家属领进灵堂,人不动,它轻易不动。你听,这鼓声也单调,鼓槌不能敲边。只有德高望重的人才配得上狮行出孝狮。孝狮舞过就要烧掉了,不能留。”
此刻,院中两头狮子已是跪在灵堂外,等着由人领入,既不生龙活虎又不威猛逼人,而是颤巍巍地跪行,每条腿上,膝盖凿进地里。狮眼半开合,随着锣鼓声缓慢抬头,再憔悴垂下。鼓声凝重,它额前宝镜反着光。
瘸腿男人上香去,狮头凝望着灵位,眼帘半开半掩间仿佛通了人性,真看得见。
“爸爸你瞧,狮子头后面有字,是什么字啊?”她伸手指了指。
男人赶紧捞回她的小手。“那个字念伏。平时狮头的后脑勺必须挂名,写师父,写狮馆名,因为狮行的规矩比你九九乘法表还多呢。”
“是吗?”
“是啊,两头不是一家的狮子只要狭路相逢,必须擂鼓会狮对舞,恭恭敬敬对拜三次,不能眨眼踢腿,也不能抬头挑衅,最后还要递名帖,狮头顶狮头,告诉对方自己的来头。要是不恭不敬,那两队狮子可就要打起来了。孝狮不一样,只写出殡者的姓。”
“这么多规矩啊……没意思。”她听烦了,鼓声单调一点都不热闹,两头狮子像哭了,大眼睛仿佛含着泪。
“只要狮头后面有正经百八的馆名姓氏,即便舞狮的人像你这么大,即便只剩下半头狮子,那对面的武馆也得会狮对拜,以表尊敬。因为狮行最忌不知礼义廉耻,行为不端。”男人看向馆内。
孝狮跪行到牌位正面,狮头不敢超过灵位的高度。“闺女,你看院里的大旗,紫底金字描的是北京伏家班,旁边两面大拉翅旗一面写武德,一面写狮德。武馆当中的那个大字,念正。正气的正。”
她看不懂,只觉得无聊。“那旗子好大啊,比两个人都高,一定很重吧?”
“重,那是班旗,是伏家班的面子,只不过现在这面是假的,真旗输在别家馆里。从前伏家班风光,鼎盛时有二十多头狮子,现在……”男人哽咽了。
刚好孝狮跪行到灵位左侧。他心里一酸:“这是伏家班最后一对儿南狮了,还丢了半只。”
闺女眨了眨眼:“爸爸,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因为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很喜欢这个,跟着伏家班的班头练过几个月,下课就往这里跑。舞狮最好从小练,师兄弟抱成团,天长日久见功夫才有默契。一上6米高桩,狮头可就把命交给狮尾了,真出了事,全靠狮尾来救。”
“那你后来还练吗?”
“后来……后来爸爸被你爷爷用大棍打回家了,养了半个月才下床。再也不敢进这个院。”
“啊?”她摇头不信,“爷爷为什么要打你?”
“因为狮行……现在练出来也不赚钱。”男人擦了下眼角,“伏家班,算是彻底倒了。”
院内烈火升起,准备燃狮。噼啪的火星像要把烈日比下去。忽然,那只拖着狮批的半头孝狮站了起来,狮头高高扬起,又缓缓摘下。旁边那只紧随其后,三个赤膊的黑裤少年齐齐朝灵堂下跪,都不肯哭出声,肩膀忍得直抖。
其中一个圆寸男孩跪在奠字正下方,十四五岁模样,背脊汗如雨下,泪如雨下。
三年后。
咔嚓。伏城听到相机快门声,睁了眼。
没想到拍摄对象不是真睡,两个小姑娘手忙脚乱地收了手机,不敢抬头。
伏城捂着肚子坐直,从小学习站如松、坐如钟,可耐不住胃疼。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
尴尬了。在狮馆里长大,社会上的人情世故两眼一抹黑。要是男的偷拍还好说,女孩子……算了,假装不知道。
公交车晃悠悠继续前行,伏城戴上校服的兜帽继续装睡,胃疼得牙齿打颤。很有冷感的脸露出一半来,下颌缘收得快又陡,人中深凹,侧脸薄得很倔强。
右耳垂穿了一个耳洞,位置没找好,太靠下,这算打偏了。
还有两站地,伏城无意识地咬嘴皮。到站了,他轻轻往下一跃脚尖踏地,无声无息地跳下车,走如一阵风。穿过小区,抵达心理疾病诊疗所。
这两年除了回家,这地方他最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