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我矜贵(21)
“那你拍戏赚得多吗?”庄隅换了个自己非常感兴趣的话题。
楚牧沉思后道:“还算多吧,我已经买了自己的房子,还买了辆不错的车。以后去进修的学费我也攒下了。”
楚牧家境一般,自小就想成为一个演员,家里人竭尽所能帮助他。思及此,楚牧低下头,伤感地想到父亲身患重病的时候,自己拍戏的薪酬竟连他的医药费都付不起,若不是周先生扶持自己,他连父亲的命都救不了,哪怕是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楚牧也觉得很值得。
“那应该是很多钱了吧。”庄隅这些年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几十万上百万的东西买起来,他眼也不眨。
楚牧听到庄隅的话,便猜测这小少爷是没过过什么苦日子的,道:“还算不错,休假时间也挺长的,不会很累。你要是感兴趣,得闲了我带你去剧组玩玩。”
“好呀。”
庄隅眼前一亮,不过想到今儿惹了傅时戟生气,怕是最近都要谨言慎行,迟疑道:“等以后吧,我去找你,你别忘了我就好。”
“当然不会忘的。”楚牧笑着应。
庄隅与楚牧很是投缘。楚牧见庄隅对拍戏很感兴趣,便聊了聊剧组里面的趣事儿,这期间庄隅的渔竿还钓上了两尾鱼,为他这次不算圆满的旅行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
在庄隅短暂的两个月暑假里,傅时戟有时会带着他出门应酬,庄隅才知道傅时戟的工作多么繁杂。
傅家不仅做见光的生意,不见光的生意也不少。虽然请了职业经理人打理,但涉及全局的决策还是需要傅时戟过目。庄隅跟在傅时戟身边,久而久之,好奇心旺盛的人也就把庄隅的身世扒个底朝天了。
众人才知晓原来庄隅只是个福利院跑出来的野小子,被傅时戟领养后宠了几年罢了。当初第一眼见着时还以为这是哪个高门大户家的孩子寄养在傅时戟身边作陪。
这么一细究后,原本见了庄隅还打声招呼的世家少爷也就对他视若无睹了。
毕竟谁知道傅家少爷对这小屁孩的热忱能持续到何时,他们也拉不下身价对个玩意儿礼貌相待。
庄隅毫不在意,落了个清闲,又混过了三年的初中生活。
“我想学画画。”
庄隅将手里的画笔放下,吹了吹纸张,将自己最满意的作品递给傅时戟。
傅时戟接过画纸,毫不留情地嗤笑道:“底稿都打得歪歪扭扭,人物身材比例都错了。”
庄隅愤而从他手中抽回自己花费两个小时画的作品。
“之前要学摄影,上个月要去学钢琴,今天还想学画画。”傅时戟睨了庄隅一眼,“做什么都没坚持下去过。”
庄隅反驳道:“我这不是还没找到自己的天赋么,要多尝试。”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听人家说名家随便画一张画就赚得几百万,就来了兴致学画画。
傅时戟道:“给你请了老师后,别受不了苦,央求我把老师赶走。”傅时戟对他的性子了如指掌,两句话就戳到了庄隅的痛处。
庄隅趴在桌面,转着铅笔,努努嘴没有反驳。
“对了,我不想上那所高中,还是你给我选一个吧。”
庄隅想到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他的学校还没有着落。中考的时候自己身子不舒服,晕晕乎乎答完卷,出来的成绩也不太理想,只过了一所中等学校的分数线。
傅时戟认为应试教育所教授的内容很限制思维的发展,提出过给庄隅请专业学者为他授课,但遭到庄隅强烈的抗议。傅时戟不想与庄隅因为这点小事争执,顺着他的意愿一直送他到学校读书。
“回头让徐放给你找。”傅时戟头也没抬,用铅笔在白纸上不知在描绘着什么。
庄隅知道那是傅时戟的新助理,看起来精明能干,道:“我记得徐放是考的B大吧,还去国外进修过。”
“嗯,他还算有脑子,不过眼界窄。”傅时戟并不看重徐放名牌大学的背景,只觉得他值得栽培,才放到了助理的位置。
傅时戟下笔连贯,没用几分钟,一幅简笔画就跃然纸上,然后他随手扔到庄隅的桌面上。
“咦,这是我?”
庄隅拿起后,才发现纸上画的是自己低头看书的模样,虽然只有寥寥数笔,可每一处线条都很流畅。
对比之下,自己认真画出的作品简直就是小学生简笔画,怪不得被奚落了一通。
“你什么时候学过,我怎么不知道?”庄隅的眸子黑白分明,他疑惑地问道。
“遇见你之前,学过一阵。”傅时戟少年时对画画有些兴趣,只是后来忙了便放下了。
庄隅心里羡慕,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后才将画夹在了册子里。
徐放的效率极高,在大致了解庄隅的意向后,便找到一所风评不错的高中,为庄隅办理了入学手续。
令庄隅没料到的是,他在高中遇见了熟人。
“庄隅,是你?!好巧,没想到我们在一个班级!”
庄隅不适应早起,打着哈欠进班级,与一个身材高大的学生撞了个满怀,还没等庄隅发脾气,那人便熟络地叫出了庄隅的名字。
一抬眼,庄隅也见他面熟,蹙眉问道:“你是?”
“我是薛辉啊,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薛辉满是意外,笑道。
庄隅毕业后没有给任何同学留下联系方式,薛辉没想到那次旅行一别后,庄隅就没回过学校,连他的毕业证书也是由他家里的司机代取的。
庄隅听到他的名字,这才想起这人是谁,因为薛辉的变化太大了,庄隅一时间没看出。小学时个子拔尖的薛辉,现在比自己壮了两圈,露在短袖外的胳膊上还有健硕的肌肉,皮肤也黑了许多。
“好巧。”庄隅淡淡打过招呼,便进了班级。
按照名单的序号,庄隅走到自己的位置前,用纸巾细致地擦去书桌上的灰尘,好似绣花一样细细地擦了四五遍,这才坐下。
薛辉的座位离他很远,他抻着脖子,眼睛长到了庄隅的身上。
庄隅脸上的婴儿肥消失了,多添了几分清俊,但眼尾的微挑给他增了柔意,他的头发依旧留着,在末梢卷了一个小丸子,虽这样,但庄隅身上并没有女气。
不仅是薛辉,周围许多同学见了庄隅也不禁将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半刻。庄隅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试探目光,镇定自若地整理新发的课本,然后按照上课的顺序放置在桌面书架上。
庄隅决定在这三年认真学习,不凭借傅时戟也要考到有名的大学。
然而经过一个月的摧残,庄隅整个人都麻木了,每日坐得腰部酸痛,学校还添了晚课,周末也要频繁地补课。
这所学校正是徐放当初的高中,在这的学生大多都是高分数考进来的,少数是庄隅这样子花钱找门路进来的。
在挣扎了数次后,庄隅没有为难自己,直接翘掉了早课和晚课,白天上完课就离开。
老师得到领导的吩咐,也没有为难庄隅,但念在为人师表,与他强调了几遍高考的重要性。
庄隅心不在焉地接受老师的好意。
第19章 旧友
在这严谨的教学环境里,庄隅游离在班级的团体之外,愈加不合群。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无法再融入普通学生的圈子里。
若是老师留下小组作业,只有薛辉会同他一组,但是薛辉集训的时候,庄隅又成了班里的隐形人。
同学们都认为庄隅是与众不同的,因为唯有他不需要遵守校规去剪掉长发,唯有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知道庄隅是走后门给了钱进来的后,从心底瞧不起他。
今天交班费时,庄隅两百块钱都拿不出,还掏出一张卡扔给生活委员说自己没有现金,但所有人的班费都可以刷自己的卡。庄隅原以为这样能缓和与他们之间的裂隙,但同学们更认定庄隅是在耍大牌,卖弄自己有钱。
可庄隅真的很委屈,傅时戟只给他几张卡,别说两百块,他兜里连五块钱都没有。被众人盯着看,庄隅尴尬死了,课都没听进去,连忙打电话叫猎二送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