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江一则拍拍扎西的肩,“你好好努力。我不敢说你最终会走到哪儿,但一定会有所成就的。”
没一会儿,李牧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看见江一则一个人站在操场边,也没多问,一副并不奇怪的样子。
“厨房的早餐好了吗?” 江一则问。
李牧啧了一声,“你对赵无眠还真好啊。”
江一则也没有什么不自然,“对啊。”
李牧:“.........”
江一则带着早餐回到宿舍的时候,赵无眠已经醒了。
不过,还没醒彻底。
赵无眠刚睁开眼睛没多久,神志不是很清醒。
他曾经无数次一个人在这间屋子里醒来,刚醒片刻间没见到江一则。恍惚以为一切都是一场梦。
江一则:“你醒了?我刚刚出去拿了早点。”
赵无眠愣愣地看着他,没说话。
江一则坐到床边:“还想再睡一会儿吗?我把早点放进保温筒里,你起来再吃也可以。”
赵无眠颇为冷静:“不。”
江一则还没反应过来,就猛的一下被赵无眠拉倒在床。
赵无眠亲了江一则一口,“还早,不需要起床。”
似乎直到江一则第二次起床的时候,他们才算真正和解了过去的一切,并且亲密无间地走向将来。
很显然的是,从分开的那一刻起,他们二人都过得并不快乐。
江一则在重逢后几乎想立刻把这些年所有的思念和痛苦倒给赵无眠——赵无眠拒绝过,却最终没有真的拒绝。
赵无眠选择了接受,并且拥抱。
带着自己的伤痛一起。
昨晚赵无眠睡着后,江一则抱着他,忍不住去想,那五年赵无眠到底是怎么过的。
赵无眠已决定会一辈子留在 A 大,他们相知相爱的地方。
而那时他还并不知道江一则会回来。
江一则忍不住去想,却又不敢想。
今天是个大晴天。青藏高原的阳光已经高悬在上,雪山显得格外清晰。
赵无眠靠在江一则怀里,“你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是不是亲我了。”
江一则嗯了一声,“不是说好每天都亲你一次的吗。原本就剩几十天,结果中间漏了快两千天,现在还差...”
“行了行了,系统记不住。” 赵无眠打断了江一则,“不过早上那个我意志不清醒,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亲了,所以不作数。”
“那以后每天都亲你。” 江一则在赵无眠耳畔,说着又亲了他一下,“这个算吗。”
“不算。”
“这个呢。”
“也不算,都不算。”
...
赵无眠每年来青海不是旅游的,是正儿八经代课的。
虽然他不是正式老师,但会在课后给学生们上些兴趣班,偶尔也会代几节语文课。
有天,赵无眠给一个班上兴趣课,江一则就站在教室后门旁听,没一会儿李牧也来了。
赵无眠给同学们推荐了几本经典名著,还带来了自己准备的课外读物,分给大家。
前排有个同学问,“赵老师,学这个能提高分数吗?”
赵无眠笑了下,“对语文应该有所帮助,但就提分而言,不会太明显。”
“不过,” 赵无眠又补充道,“不管你们将来学什么、干什么,有一定的文学素养总是好事。”
“不然,” 赵无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抿了下嘴,“可能情书放在你眼皮子底下你都看不懂。”
全班哄堂大笑。
李牧也跟着笑了。
李牧笑完,揶揄江一则,“哎,这说的是你吧。”
江一则一头雾水,“什么?”
“情书看不懂啊,” 李牧笑道,“除了你还能有谁啊。”
“.........”
李牧撇撇嘴走了,好一会儿江一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可是赵无眠给我写过情书吗?
好像也没有啊。
不对。可能是我没有意识到。
猛然发现华点的江一则开始在脑海中地毯式搜索,所有赵无眠跟他说过的话、送过的东西,以及写的文章。
突然,一个名字浮现在了江一则脑海中:槲寄生下的宽恕。
槲寄生。
槲寄生下。
江一则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记忆力惊人,那篇奇奇怪怪的小说他记得大差不差。
他有些难以置信,好一会儿才缓慢领悟。
原来,赵无眠笔下 “所有男人女人中最好看的那个”,竟是指他。
难怪赵无眠听说自己看他微博,表情如此怪异。
赵无眠仍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江一则隔着一整个教室看他,恍惚想起了多年前的午后,空空荡荡的阶梯教室里,赵无眠给他一个人上了一堂文学课。
讲的就是展颜和舒窈。
下课后,赵无眠走到江一则旁边,“刚刚那节课,听出什么感悟了吗?”
“没什么,” 江一则摇摇头,“不过我也决定要回去提高一下文学素养。”
江一则的假期并不长,很快就要回北京了。
而赵无眠还要继续在这儿呆一段时间。
于是江一则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对上班的无比厌恶。
临行前的那个晚上,赵无眠趁江一则去洗澡的时候,偷偷从行李箱里拿出了那条绿色的裙子。
赵无眠一直清瘦,当年的裙子穿在身上毫无违和感。
他拉上窗帘,借着玻璃上的反光欣赏了一下自己时隔多年再次穿上这条裙子后的样子。
与之前一次最大的不同是,如今的赵无眠已经有了一头快要及肩的头发。
当年演话剧的时候,赵无眠戴了发套。江一则抱着他,说喜欢他自己的头发。
赵无眠觉得自己长得真是太美,对着玻璃欣赏了好一会儿。
直到江一则开门回来,赵无眠一个侧身回头,让江一则呆立当场。
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江一则惊得差点连门都忘了关,还是赵无眠提醒了他才顺手带上。
“你,你,”
赵无眠走过去抱住了江一则,狡黠道,“这次你有我自己的头发了。”
-
第二天是周六。李牧和赵无眠一起驱车送江一则去西宁搭飞机,一大清早的就出发了。
到了机场,李牧本以为那两人要好好缠绵告别一番。
可赵无眠只是递了封信给江一则。
江一则正要拆开,却被赵无眠拦住了。
“先别拆,” 赵无眠说,“你不是要提高文学素养吗?等你提高了再拆。”
江一则:“......”
西宁回北京的飞机上,江一则一直在思考要如何速成文学素养。
未果。
江一则觉得这东西也造不了假。毕竟赵无眠只要开口一问,就知道他什么货色了。
江一则利用工作之余,从赵无眠的书房找了几本叫得上名字的名著,像小学学英语中学学奥赛一样,坚韧地啃了起来。
那封信一直被他放在床头,他无数次想要动手去拆,又不敢。
终于有一天,江一则晚上和赵无眠视频的时候,实在忍不住了。
“眠眠,跟你商量一件事。”
赵无眠:“?什么?”
“那封信,” 江一则说,“我现在可以拆了吗。”
“我太想你了。”
赵无眠呆愣几秒,心里有一股酸酸的暖流。
他本来就不是要真的考验江一则的文学素养,可江一则似乎觉得听他的话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
赵无眠笑了笑,“行了,你拿过来吧。”
江一则伸手就从床头柜上拿过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拆开。
里面是一张卡片,上面是赵无眠写的一首诗。
“其实这首诗我都会背了,” 赵无眠说,“你想听我背给你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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