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越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时就看到任飞半躺在靠近书桌的床上,脸上没什么血色,神情蔫蔫,双眸微合,看似身体不大舒服。他嘴唇翕动,终是没说那是他的床。
不过他还是走了过去,低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任飞没回答,他似乎睡着了,安静的宿舍里隐约还能听见他不畅的呼吸声。
虞越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来回答,倒是任飞脸似乎更加苍白,他感觉有些不对,犹豫两秒后抬手往任飞额头探去,只是还没等他手靠近,就被一只手挡住。
虞越皱眉:“你装睡?”语气中透着淡淡的被戏耍的不悦。
“没……”任飞带着浓浓鼻音道,“刚睡着了,你靠近才醒。”
虞越不相信。
但他没表现出来,将之前的问题又问一遍:“你是不是不舒服?”
“嗯……”任飞眼皮都没抬,从鼻子里回应。
虞越微微抿唇,他知道此时两人的关系微妙且尴尬,对于学校的安排也很头疼,但就目前而言,他若提出换寝室,任飞会不会觉得他给他脸色?
他不是虞家真正的儿子,他出生于另外一个家庭,而他生活十七年的“家”,本该是面前叫任飞的男生的家。
“……我送你去医务室?”不管此时心情如何,虞越还是被谢灵苹叮嘱在学校多照看着任飞些。
然鹅任飞并没给他回应,仿佛已经睡着。
运气几番后,虞越终究还是把任飞抛到一旁,转而给自己伤口消毒。
今天是他阑尾手术后的第十天,三天前已经拆了线,今天需要更换一次敷料,本来司机还要送他去医院,他不想再折腾,所以自己动手。可惜刚冲了个澡就遇上任飞回来,只能先将衣服穿上。
虞越收拾完也无睡意,他坐在椅子上,视线时不时扫向任飞,任飞大概鼻子不舒服,呼吸声有点重,但一直到一点五十,他连姿势都没换一个。
再有十五分钟就要上课,从宿舍楼过去教学楼快步走得五六分钟,放慢些需要十分钟……要喊任飞起吗?
犹豫再三,虞越还是决定喊上一喊,以免他错过下午的课。
“任飞?”
“任飞?”
“任飞……”
喊了好几声后,任飞才睁开迷蒙的双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快上课了。”虞越提醒。
任飞反应慢且迟钝应道:“……好。”
虞越微微皱眉:“你没事吧?”
任飞耷拉着眼皮,精神不佳道:“没事,小感冒。”
“……你还能走吗?”虞越不想把人往坏处想,可现在任飞对他爱答不理,又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他很怀疑让人看到后会以为是他欺负任飞。
“帮我……算了,我给老严打个电话请半天假。”任飞原本想让虞越帮请个假,临了还是改了口,他和虞越关系虽微妙,到底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还没熟到能让对方帮请假的地步。
虞越:“……”
难道这就开始真少爷与假少爷之间的“斗争”了吗?
虞越自嘲地挑了挑唇,只要任飞不过分,他不介意陪对方“玩一玩”。
“你好好休息。”他礼貌叮嘱一句后便拿上外套离开寝室。
殊不知,虞越叮嘱完后才转身,任飞已经再次睡过去,至于他说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只能在梦里进行。
……
任是虞越对未来可能会迎接来自任飞的茬已经心里“有底”,可他万没想到任飞刚转学的第一天就给他一记“下马威”。
下午第一节 课是老严的物理课,作为班主任,他必是要对新来的学生多关照些,然后他就发现新学生不见踪影,反倒是本还请假的虞越来了学校。
得知虞越从寝室过来后,严峻就在课上将他喊起来:“虞越,任飞今天刚转学过来,对学校环境不熟,你们是同寝室,他不舒服你可以主动点送他去医务室。”
虞越眉峰微蹙,他没说过送任飞去医务室吗?
严峻又问:“如果他是在寝室休息,没让你帮他带话请假吗?”
问提一出,虞越也不蹙眉,脸却冷下来:是谁说自己打电话给老严请半天假?
敢情一早挖好坑在这儿等着他呢?
虞越面上不显,心里冷笑,嘴上平静道:“老师,我去办公室找您请假,但您没在办公室,所以我想等下课后再说。”
一班和教师办公室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为防万一,他特地绕远路从西边楼梯上楼,他知道严峻上课会提前到教室,因此卡准时间经过办公室,自然没遇上老严。
没想到,还真让他填到一个坑。
严峻不疑有他:“原来是这样……你也别站着,赶快坐下休息,才出院,合该多休息才是。”
虞越心不在焉地想:是谁让我站的呢?
……
306宿舍。
任飞生起病来最主要的症状就是脑袋昏沉,特别想睡觉,如果没人打扰他,他能睡上三天三夜不带翻身。而且他在睡觉时身体机能降到最低,对食物的需求也大大降低,睡眠和进食间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故而他这一觉整整睡到晚自习下课,寝室的隔音效果并不差,但架不住学生人多,几十上百个嗓门叠在一起,想忽视都难。
“叩叩——”半梦半醒间,他听到清晰的敲门声。
紧接着,是一个略耳熟的声音:“任飞,你在吗?”
哦,是了,这是他新班级的班长郭梦中的声音。
睡了一觉,困顿倦意散去不少,只是脑子还有些昏沉,他摸索着开了灯下床,意外的是,他并没有感觉到冷。
他环顾一圈,略迟钝的大脑逐渐清晰——他已经转学来了帝阳高中,而不是一中,一中寝室虽安装有空调,但学校秉持节约是美德信念,空调只在夏天开。
而且,一中寝室是八人寝。
更何况,他还不住校。
emmmmm……
就舒适度而言,帝阳完胜一中。
“任飞,我是郭梦中,你在寝室吗?”敲门声拉回他的思绪。
任飞趿拉起拖鞋,边走边应:“这就来,稍等。”
经过小功能桌时,他发现桌上摆了一个四层保温桶,旁边还搁了一张字条,他脚步微顿,还是伸手拿起纸条,入眼处便是笔锋遒劲的一行字和落款,竟是有点像硬笔字帖。
[保温桶里是你的晚餐,不知你口味,若不合,见谅。——虞越]
任飞心道:果然是我爷爷的亲孙子,一样的善良。
作者有话要说:
虞越:刚来就给我挖坑,真是好样的。
任飞:果然是我爷爷的亲孙子,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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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代理课代表
郭梦中是过来看看他情况如何,晚饭那会儿他也和虞越回了宿舍楼,见他还在睡便没打扰。
“我们学校每天都会查寝,越神才手术完最近应该不住寝室,我把假条带过来,顺便看看你怎么样。”郭梦中一手拿假条,一手拿一个耳温枪,显然是要给任飞量体温。
任飞很配合,伸手接过两样东西,一手测温一手捏着请假条问:“宿管来了我把假条给他吗?”
“对的,寝室这块学校查的比较严,宿管每天会查寝确认学生是否在寝室,如请假不住校,必须有班主任或带班老师签名的假条。”郭梦中认真解释。
任飞心说不愧是贵族学校,这安全措施做的确实到位。
郭梦中话毕,耳温枪也适时报出任飞体温:“36.7℃。”
“还好,没发烧。”郭梦中松一口气,“对了,寝室十二点准时断网,你要上网学习查资料最好在十二点之前,还有,宿舍楼这边虽然不断电,也是家庭用电,但一些大功率电器和明火设备还是禁止使用,如若被发现且情况严重,会被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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