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此刻,他的五根手指穿过宣兆的指缝,在温暖的大衣口袋里和他十指紧扣。
肌肤相贴的地方燃起微小的火花,酥麻感顺着神经末梢爬遍全身,一直到占领心脏。
怪不得紫薇被容嬷嬷扎手指尖的时候那么疼,岑柏言脑子里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联想,原来十指真的连着心啊。
“搀着我,能走吗?”岑柏言转头问。
宣兆低眉垂眼,略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皮,岑柏言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估计这小瘸子正害着羞。
“能走,”片刻后,宣兆轻轻地、坚定地回握住了岑柏言的手,抬头笑了笑,“能走的,柏言。”
岑柏言也笑:“行,那我走慢点儿,你跟着。”
“好啊,你带着我。”宣兆笑着抿了抿唇,苍白的嘴唇终于有了点血色。
“寄件。”岑柏言从包里掏出钢笔礼盒。
快递员撕给他一张单子:“扫上面的码,填信息。”
“咳咳咳.”
岑柏言刚掏出手机,宣兆突然捂着嘴咳了起来。
“冻着了?”岑柏言眉头一皱,低声问,“冷不冷?”
宣兆摇摇头:“就是有点儿渴,来的路上太急,吃风了。”
“你瞎着什么急,”岑柏言没好气地瞪了宣兆一眼,“等着,我给你买瓶水。”
“不用麻烦——”
“不用什么不用,”岑柏言就烦宣兆这一套,好像什么都得和他分个清清楚楚似的,不耐烦地说,“让你等着就等着,听见没?”
宣兆吸了吸鼻子:“那我帮你填单吧。”
“成,”岑柏言想也没想就应了,把收件信息发给了宣兆,转头就走了,走出去没两步又回头撩开帘子,一只手指对着宣兆虚点两下,警告道:“别瞎溜达,听见没?”
“嗯,知道了。”宣兆坐在高脚凳上点头,眼底笑意明显。
等岑柏言放下帘子走远了,宣兆缓缓回过头,对快递员说:“我也有个件要寄,劳驾再给一张单子。”
快递员面上浮起一丝疑惑,这位跛脚客人这么一扭头怎么就好像变了个人,连声音都不一样了,刚才还温温和和,这会儿就和结了层霜似的。
他愣了不过两秒,宣兆反手敲了敲桌面:“有劳。”
快递员“哦”了一声,迅速撕下一张单子递给宣兆。
岑柏言发给他的收件人是岑静香,地址是邻市新阳市的一个高档小区。
那个女人的手机号,他们的确切住址。
宣兆嘴角勾起一丝清晰但冰冷的弧度,他先替岑柏言填好了一张单子,接着填下了另一单。
收件信息完全相同,发件地址是海港市西郊疗养院,发件人——宣谕。
只有同时寄出,才能保证万千山和那个女人能够同时收到这份迟来的生日贺礼。
“那个.帅哥,你要寄什么?文件是吧?”快递员刚听见宣兆和岑柏言说要寄一些评优材料,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纸质文件。
“不是,”宣兆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手指轻轻一推,“我寄这个。”
快递小哥例行开箱检查,脸上表情更是疑惑。
岑柏言在便利店里转悠了一大圈,矿泉水要么是冰的要么是常温的,就是没有热的。
最后他买了两瓶草莓味儿的热牛奶,回到快递站,远远看见宣兆在帘子外边等他,穿着白色棉袄和个白团子似的,瞬间迈开脚步跑上去,皱着眉说:“叫你别瞎溜达,你跑外边来干嘛?赶紧进去!”
“东西都寄完了,”宣兆鼻尖被冻得发红,“我出来等你。”
“有什么可等的!”岑柏言训斥他。
“你弱柳扶风娇滴滴的,一秒钟见不到我就难受,”宣兆侧头对着他笑,用岑柏言刚才自个儿说的话损他,“我想让你快点见到我。”
“操!”岑柏言笑骂了一句,旋开瓶盖,把塑胶吸管塞进宣兆嘴里,“把你牛|逼的!”
宣兆浑身一顿,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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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最后部分有读者朋友觉得兆兆的冲动行为不合理,实际上这是兆兆自我挣扎的过程,最后兆兆还是选择删掉录音放长线。
最后部分的描写昨晚凌晨两点左右做了一些修改,让兆兆的行为更加合理化~大家可以往回倒倒再看一遍哈~
第39章 你会救我的
“怎么傻了?是不是奶凉了?”岑柏言摸了摸*瓶,皱着眉说,“怎么凉的这么快,我一路捂着过来的。”
“没有,”宣兆笑了笑,“还是热的。”
“那赶紧喝,一会儿凉了,”岑柏言站在宣兆身前给他挡风,风衣里还揣着一瓶牛奶,“我这儿还一瓶,腿脚不好就得多补钙。”
宣兆:“.”
他要怎么让岑柏言知道,这种添加剂和色素超标的垃圾食品并不能补钙。
草莓味牛奶过甜的口感还在舌尖残留,刺激着宣兆的味蕾,他下意识有了种反胃的感觉。
复建的那段时间,宣兆大量地补充钙质,喝的是品质上乘、经过严格消毒的进口牛乳,醇且不甜。掺入了大量糖精的奶对宣兆而言过于陌生,他本来就是一个极其厌恶糖分的人,突然接触到了如此甜腻的口感,让他产生了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抗拒。
“柏言,”宣兆咽下喉咙里涌起的不适,“我喝口水就可以。”
“喝什么水啊,大冬天的,多冷,”岑柏言献宝似的晃了晃怀里捂着的那个粉色牛奶瓶,“上回你不是说你喜欢甜的吗?我给你挑了个最甜的。”
他尾音微微上扬,眉眼间挂了几分不明显的期待,就等着宣兆夸他体贴。
上回?上回是哪一回?
宣兆微微一怔,反应了两秒后才恍然想起似乎真有这么一回事。
岑柏言给他点过一次外卖,买了豆沙包和甜粥,宣兆骗岑柏言说自己很喜欢,都吃完了。
事实上,宣兆只是尝了一点就扔掉了。
他对岑柏言说过的假话不计其数,这只是其中最无关紧要的、连他自己都记不住的一条谎言,岑柏言却记得清清楚楚。
“不喜欢啊?”岑柏言见宣兆久久没有回应,皱着眉轻声说,“早知道我拿那巧克力味儿的,老板说卖的最好.”
“喜欢的,”宣兆笑着打断他,“很好喝,谢谢柏言。”
岑柏言悄悄松了一口气,催促道:“趁热乎赶紧多喝几口。”
宣兆垂头就着塑胶吸管抿了一口,过于粘腻的糖精味道在口腔里迅速扩散开,嘴里像被强行塞进了一团浸了糖水棉花,膨胀的一大团挤压在喉咙口,咽不下去又不能吐出来。
宣兆喉结微微一动,眉头轻轻一拧——实际上他皱眉的动作细微到几不可察,但岑柏言的注意力全部在宣兆身上,敏锐地捕捉到了宣兆流露出的排斥,他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他是真的喜欢吗?
还是我有什么别的地方做的不好,是不是让他不高兴了?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岑柏言立即一个激灵,心说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和个头回处对象的小姑娘似的。
他这么哆嗦了一下,宣兆还以为岑柏言冷着了,握着温热的牛奶瓶往岑柏言面前一递:“给。”
岑柏言心头一跳,那是宣兆用过的吸管。
“热的,暖和暖和。”宣兆说。
岑柏言双眼盯着宣兆的脸,低头就着宣兆的手含住了那根吸管,还没尝着瓶里的草莓牛奶就觉出了甜味儿。
操!真甜哪!
岑柏言的视线缓慢地游移到宣兆淡色的嘴唇上,眼中眸光微闪。
宣兆被岑柏言看得有些不自在,偏头抿了抿嘴唇,耳根发红。
.这瘸子,岑柏言用舌尖碰了碰吸管口,心说他怎么这么会拿捏我。
淡粉色的草莓牛奶顺着半透明吸管被吸进了嘴里,岑柏言眉头一皱,这味儿也没多甜啊,比吸管的味道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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