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初曾经一度以为,自己连凶残的野狗都不怕,以后肯定也不会再怕。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事,让人无能为力。
漫长的回忆被黑猫一声不情不愿的喵呜打断。
它用尾巴啪啦啪啦击打着地面,好像有点不耐烦。
这个人类好烦啊!
余渝松了口气,上来打圆场,好像宽慰生气的丈夫和不懂事的儿子。
“好啦好啦,以后就都好啦。”
廖初却摇头,死死盯着那黑猫,“记住了吗?”
猫和狗这种动物普遍都具有相当的智慧,理解能力大体跟幼儿相当,即便分辨不清话的内容,也肯定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猫这种东西生性狡诈多疑,非常擅长骗人。
一旦被糊弄过去,以后肯定会变本加厉。
余渝愣了下。
现在的廖初跟平时很不一样。
好像有些阴沉,周身隐隐散发出类似于野兽的那种尖锐和压迫感。
“舅舅……”
果果也觉得现在的舅舅有点陌生,刚想像以前一样抱抱他的胳膊,半路却又怯怯地收回来。
“没关系,别怕。”
余渝搂着她安慰,“小黑不听话,舅舅在教育它呢。”
果果小声问:“小黑不乖吗?”
她还小,不太明白死老鼠意味着什么。
余渝点头,“算是吧。”
如果是在荒野,那么,人类无权干涉。
但既然要在这里生活,那有些习性,必须得改一改。
不然以后跑出去,很可能被人打死。
果然,小黑原地打了几个转,似乎有些焦躁。
可眼看廖初半点不退让,只好低下高贵的头颅,垂头丧气地喵了声。
廖初满意了,“明天再给你鱼糕。”
小黑用力打了个哈欠,露出粉紫色的小舌头,金眸里多了层水雾。
它伸了伸懒腰,竟然又讨好似的用尾巴蹭了蹭他的裤腿,这才施施然走了。
唔……
这个人类有点帅哦。
果然配养我!
廖初低头看着裤腿上刚粘上去的黑毛,再次陷入沉默。
为什么猫这么爱掉毛!
你是不是脱发?
第98章 大人就可以不讲道理了吗?
自从决定写书之后,余渝就变得很忙。
他甚至不顾廖初的挽留,决定搬回去。
两个人住在一起实在太容易分心了。
尤其男朋友是个大厨。
动不动就煎炒烹炸,弄得满屋子都是香气。
偏偏他意志不坚定,就很容易被引诱……
况且,余渝收拾着行李,抬头看看,又像之前那样依着门框的廖初:
有的人,就连穿一身居家套头装都有范儿!
男色误我!
香喷喷的零嘴做好了,不吃,合适吗?
水当当的帅哥凑过来,不亲,合适吗?
所以就非常影响效率。
不行不行,必须走。
廖初叹了口气。
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余渝收拾行李的动作一顿,狠狠心,继续。
跟你讲,我不会上当的!
眼见这招不好使了,廖初就默默地走过来,默默地帮他收拾东西,然后默默地拿着包往外走。
反倒是要搬走的人,空着两只手跟在后面。
看着前方隐约透出一点萧索意味的背影,余渝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
妈的,我好像渣男啊!
不对,我在想什么啊!
余渝用力捏着自己的额头。
已是正月底二月初,就连迎面吹来的风也不那么冷硬了。
仿佛三尺冰封化了一半,冰坨变成更易碎的冰渣,里面隐约带了点儿柔柔的触感。
摸在脸上,像情人的手。
小区里的大柳树又扛过一冬,这会儿枝桠也重新变得柔软,泛了点点绿意。
想必再过两天,二月春风一起,就能剪出细细的嫩柳叶。
这些大树挪来的时候,就有些年头了。
被物业精心呵护几年,又是疯长,好些长枝条都拖在地上,偶尔风大或是怎么的,容易影响行人。
今天早上,就有工人来剪了。
柳树下堆满剪下来的枝条,还没来得及运走。
余渝弯腰捡了一枝,憋着笑,去戳前面廖初的耳朵。
廖初扭头,他就故意左看右看,还吹口哨。
奈何技术不佳,总像在吐口水。
廖初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过来。”
余渝嘻嘻一笑,果然溜溜达达过去,用胳膊肘戳戳他的腰眼,手里的柳枝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
再让你不跟我说话。
廖初瞅了一眼那柳枝,微微一怔,又去看路边:
堆着好些。
他的瞳仁抖了下。
余渝缩了缩脖子,十分心虚。
“不脏……不太脏的……”
廖初:“……”
他磨了磨牙,视线就往余渝后颈去了,空着的手指缩了缩。
余渝本能地拽起毛茸茸的高领子,警惕道:“干嘛?!”
到底是顾忌着在外面,廖初还是叹了口气,认命地往前去了。
后面的余渝就跟偷了腥的猫似的,得意地尾巴都快翘起来。
说是“分居”,也不过是挨着的两栋楼,中间只隔着几十米。
说笑打闹间,也就到了。
电梯上升时,余渝耳朵里有了轻微的气压变化,习惯性往廖初身边靠了靠。
其实就算靠着,也没什么作用。
可就是觉得安心。
廖初看了他一眼。
摄像头拍不到的角落,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
有点凉。
都是玩儿柳枝作的!
“叮”一声,电梯到达。
余渝磨磨蹭蹭开了门,接了行李包,瞅了廖初一眼,没说话,也没继续往里走。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了好一会儿,余渝才摸摸鼻子,“咳,我进去了啊。”
廖初点点头。
拎着包进门后,余渝忍不住哼了声。
这家伙,竟然不知道再争取下!
屋子里好久没人住了,一点儿烟火气都没有,空荡荡的,冷清得厉害。
他好像已经开始怀念在另一边的生活了。
想到这里,余渝忍不住往猫眼看了下。
哎哎哎?
廖初还站在原地,没求着进去,但也不想走。
人在习惯了某件事之后,就很难回到原点。
早安吻,晚安吻……都没了。
廖老板很忧伤地叹了口气。
然后下一秒,房门打开,自然卷青年探出上半身,飞快地在他唇边啄了下,又烫着似的,飞快地缩回去。
廖初又站了会儿,摸着嘴角走了。
还行。
离开时,他还把余渝忘在门口的柳枝带走了。
过去的将近一个月里,他们都同吃同住同进同出,如今突然再分开,难免有些不适应。
就好像,身边缺了一块似的。
风刮过来,空落落的,凉。
今天周末,果果被倩倩请到家里去玩,说是柳溪新买了一台投影仪,大家可以再看《冰雪奇缘》。
艾莎的后劲儿够大的,都这会儿了,小姑娘们还是疯狂痴迷。
廖记餐馆也休息。
廖初忽然就不知该往哪儿去了。
他带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难得周末,太阳不错,好些老头儿老太太都在外面晒太阳。
眼睛闭着,好像快睡着了。
“喵~”
小黑从冬青带里探出头来,有些疑惑地打量了廖初几眼。
今天只有一个人类。
廖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柳枝,试探着,往小黑眼前晃了晃。
黑猫金色的眼睛紧盯柳枝,身体不自觉全钻了出来,细长蓬松的绒尾快活地打着圈子。
当柳枝再次划过眼前,小黑后腿一蹬,奋力一跃,伸长了前腿去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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