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厨,您不要点儿别的了?”
“对啊,那边还有几颗虾子、几枚鲍鱼呢,爆炒一下就挺好的。”
为防止意外情况发生,采购的食材往往会比正常需求量多出来一部分。
廖初摇头,“白菜就挺好。”
这会儿胃里翻江倒海的,也实在吃不下什么山珍海味。
白菜养胃,正好了。
他脱了外面的礼服,换上厨师装,麻利地起锅热油,切了点细细的姜丝爆香。
“嗤啦”一声,浅黄瞬间变为淡金,鲜姜特有的味道飘散出来。
等金色加深,就用漏勺把炸过的姜丝捞出丢掉。
这样后期口感会更好,也方便更多不喜欢吃姜的人。
廖初把切好的白菜丝丢进去爆炒,只加一点点盐巴。
水入锅烧开,抖面粉,先不急着散开。
几秒钟过后,底部定型,就会形成一颗颗面疙瘩。
面疙瘩完成后,用大勺子搅动几下,将打散的蛋液从中央注入。
这样浇出来的蛋花清淡如云,动若飘絮,入口爽滑,是最好看的,也是最好吃的。
几名帮厨都伸长了脖子看,觉得这位年纪比自己还小的主厨,咋每一步都那么好看呢?
一小锅白菜疙瘩汤,正正好好装了两盅,不多不少。
廖初端着出了门,绕到后面供食客休息的人工景区去,大老远就见刚才洗手间看见的那位客人正蹲在角落。
说实在,那姿势挺不雅观的。
但舒服。
于是廖初也过去蹲着了。
那人吸了吸鼻子,略长的刘海下,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好像,瞬间活过来似的。
“香~”
廖初失笑,递了个汤盅给他,“小心烫。”
两位不久前还在灯红酒绿间与人觥筹交错的贵宾,此时便缩在黑暗的角落里,乱没形象地吃完了白菜疙瘩蛋花汤。
成本不过几块钱。
但都很满足。
一碗热乎乎的疙瘩汤下肚,因干瘪而不断哀嚎的肠胃都得到了安抚,温柔而坚定的暖意游走全身。
让人忍不住想发出几声不太体面的呻/吟。
那名宾客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似乎努力思考了几秒钟,认真道:“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廖初失笑。
这算什么?
一碗白菜疙瘩蛋花汤骗来的朋友吗?
下一刻,就见他伸出手来,“你好,我叫白鹤。”
“廖初。”
第152章 番外五 黄烈出场
庆典当晚回家后,廖颜还盯着廖初看了许久,“交到朋友了?”
廖初微怔,满脸都写着你怎么知道?
廖颜失笑。
因为你看上去,很快活。
真好。
弟弟有朋友了,那么以后自己离开的话,他也会好过点吧。
说是朋友,但两人只是握了手,互通姓名,并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两人的日常生活和工作完全没有任何交集,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都没有再见过面。
他们好像都不太瞭解交朋友的正确流程。
直到某一天夜里,营业时间都快结束了,廖初正在后厨和大家一起忙活收尾工作,前面忽然来了个传菜的。
他擎着点菜单子,一脸的莫名其妙。
“诸位师傅们,有位客人非要什么白菜疙瘩汤,前头都说咱们店里不卖,他硬说就在这儿吃过,大家看怎么办?”
据前面的服务员交代,说那位点菜的客人好像还是小有名气的歌手呢。
以前来过几回,甚至挺清醒,看着也不像是故意闹事的。
“疙瘩汤?”
几位厨师面面相觑。
倒未必不会做,只是老滋味餐厅里卖的都是高端菜,白菜疙瘩汤什么的,着实不大上档次啊。
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倒也不能排除就是有些客人突发奇想点单。
只是“在这儿吃过?”
“谁做过?”
几个厨师相互问着,都是摇头。
“我做过。”
轻易不吭声的廖初忽然从后面走过来。
一个关系跟他不错的大厨问道:“你做过?”
廖初点头,让人拿了几片白菜叶和面粉、鸡蛋过来。
帮忙拿菜叶的并不是那天晚上见他做白菜汤的那个帮厨,特意把一颗大白菜揪得只剩下里面最嫩的几片芯子。
廖初不接,“把你丢了的那一块拿过来。”
白菜疙瘩汤本来就是一种相当粗糙的食物,里面的每一样食材都随处可见,简单到近乎粗鄙。
但偏偏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淳厚。
就像一位饱经沧桑的侠客,粗犷豪放,没什么抗不过去的。
要做这样的菜,决不能用那些没见过风雨的嫩菜心。
不够劲儿。
那帮厨愣了下,忙又依言取了刚被自己舍弃的大白菜来。
廖初从中间部位取了几片成熟的菜叶,熟门熟路切成丝。
白菜疙瘩汤的香味飘出来时,好些师傅们都凑过来了。
“嗯,别说,这味儿正经挺带劲。”
一个光头的胖大师傅摸着脑袋,啧啧出声,“这个味儿,倒叫我想起我奶奶来了……”
小的时候,他在乡下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老头儿老太太也没什么精细的招待,可那院子里、那厨房里,就像蕴藏了无数宝藏的秘境。
每次他在外面跟小夥伴们玩疯了,满头汗跑回来时,奶奶总能从还带着余温的厨房里摸出点儿吃的来。
简直跟变戏法似的。
有时是灶膛里草木灰中扒出来的烤土豆,灰头土脸的,看着挺不起眼,可只要一掰开,汹涌的热气就挤出来,淡黄色的土豆又软又面,香煞人。
有时是一块拍在锅沿上的玉米面儿饼子,底部烤得焦黄酥脆,有时还能沾一点咸咸的菜汤,一口锅巴一口香。
有时,也是用各色杂菜做的疙瘩汤,随便搅和点儿面糊糊在里面,略点几滴油,他就能呼噜噜抱着喝一小盆。
每当这时候,坐在门槛上吸旱菸的爷爷就吧嗒吧嗒几下,咧开掉了几颗牙的瘪嘴巴笑。
“这小子能吃,以后长大了指定有出息!”
可惜啊,如今他成了厨子。
真要说起来,也实在算不得什么大出息……
营业时间快结束了,后厨停止烹饪。
廖初索性自己端着疙瘩汤往前头去,又额外加了两个小巧的金银卷。
小小巧巧的花卷,外面一层掺了玉米面,蒸出来黄灿灿的,吃起来口感稍粗,但更香醇。
金银双色十分好看。
时间不早了,大堂里空荡荡的,只有稀稀拉拉几桌客人对着残羹冷炙说笑。
见他出来,前头的服务生都愣了下。
廖初也不解释,“那位点疙瘩汤的客人呢?”
服务员赶紧回神,“啊,十七号桌。”
廖初过去一看,角落里果然缩着个戴着帽子口罩的白鹤。
他今天没化妆,头发也乱糟糟散着,从鸭舌帽边缘倔强地钻出来几缕。
一抬脸,廖初怔了下:
这不挺年轻的吗?!
他上网查过了,这人实际年龄26,但之前庆典上见时,感觉都快30了。
可今天这么清汤寡水的一瞅,就跟学生仔似的。
看清来送菜的人之后,白鹤的兴致明显高了点。
真香!
经纪人老嫌他胖,都不给正经吃饭!
两人的话都不多,简简单单眼神交流后,一个吃,一个坐。
话说,正经朋友该怎么相处来着?
虽然没有过吧,但总觉得……好像不该是这样的。
廖初本不打算说话,可眼见着白鹤整个人就跟掉进酱缸里似的,周身不断翻滚着酸的涩的苦的辣的情绪层……
反正就没什么特别积极向上的,就觉得这人可能郁闷坏了。
“怎么了?”
白鹤咬着半个金银卷,歪着头,从汤碗上方瞅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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