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讲呢,我顿时……很想打人。
恰在此时,周怡跑出来倒咖啡,她整个人差点踉跄了一下,我下意识地伸手扶了她一把,秦烬用鄙视的目光瞥了她一眼,目光盯着我扶在周怡背后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另一只手:“好好的走着路,怎么也能平地摔啊?”
周怡惊魂未定的脸上浮现出六个点的表情。
我也是一样:“……”
呵,狗东西。
长那么多心眼,就这点种!!
我对着众人干笑了一下,目不斜视拖着秦烬往我的办公室走,牙缝里小声地挤出几个字,用只让旁边的秦烬听见的音量道:“秦烬,你这是刚阳光灿烂了五分钟又开始皮痒了是吧,今晚想试试跪搓衣板?”
然而秦烬的目的显然已经成功达到了,整个办公楼今天都彻底炸锅了。
——“陆总他家男人”
整个一天,我至少听见这六个字不下一百遍,关键这些人聚众八卦,愈发底气十足,那场面简直就像秦烬对着羊群“咩”了一声,然后成百上千跟风的羊群就附和着全部开始“咩——”了起来,排山倒海一样,根本都不会控制音量!
妈的,好吵,好烦。
鉴于我已经知道了一切,秦烬打电话也不会再避着我了,不过大部分时间我嫌他影响我工作,就把他丢到里间,关上门。
毕竟是他的家事,也不用事无巨细全让我知道,我也愿意给他些无伤大雅的空间。
几日后,秦烬倒是自己跑来找我谈了。
“宝宝。”他用一种商量的口吻小声说,“这段时间,你要不要去A国玩一阵,我那边的房子一直有人维护,你随时都可以住进去,你就当去度假几天,也不用想着工作的事,其他都交给我来处理……”
我听后立时一拍桌子,冷笑道:“怎么了,话说得这么好听,你觉得我会答应?”
秦烬端详着我的脸色,良久没出声。
很显然,我不可能接受这种提议,往昔再来一次,我宁可在他出事的时候跟他一道坐在车里,掉下山崖的时候,看着车窗外掉落的景色和破碎的玻璃,最后一趟与对方拥抱,然后支离破碎地着落。
破裂血肉、折断的骨骼、疼痛的灵魂,全部混杂在一会儿。
让搜救队员都没法分清,这两具砸烂的身躯,到底谁是谁的,最后由于完全没有办法分辨,只能把我们的尸体送进炉子里一起火化成灰。
尚且记得那会儿我们尚且还没复合,年前我和他在江边散步一起看烟花的时候,我早就说过,我宁可同他殉情。
我真不是随口说说而已,为了表达我自己好像爱他爱得多么伟大,完全并不是这样。
我只是觉得以我对自己的了解,这就是我会做出来的事,我是认真的。
可惜他大概总觉得我不够理智,这样“不对”,我这个人的浪漫细胞大抵也长得很偏,固执倔强起来着实颇为要命,我有时候偶尔回想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极端。
这就是我跟他本质上最认知不同的地方了。
他会认为,我平安总比出事、受伤或者别的其他什么都要好,我却觉得,我那么懦弱的人,若是那种俗套的生死两隔的剧情发生在我们身上,我宁可做先死掉的那一方,让他留在世上伤心难过地悼念我才好。
我没胆量做被剩下的人,没胆量丢下他远走高飞,苟且偷生。
我就是个这么胆小而自私的人,我才不要留下来让自己不好过。
我望进秦烬的眼睛里,一字一顿地道:“这一次,你别想着你一个人面对所有事。”
秦烬颤了颤睫毛,整个人静静的。
我抱着臂,对他说:“我有另一个方案,你想听么。”
秦烬点点头。
“你把你那份遗嘱改了吧。”我平静道,“别留给我。”
“我最近也会抽个时间找遗产代理律师来,把后面的事都先安排好,谨防万一。”
秦烬愣了愣,这回是实打实的,半晌都没出声。
我继续道:“咱俩要是谁出了什么意外,钱就全都捐给慈善机构,一分也别留,反正咱也没有孩子。”
从我知道那份遗嘱的存在起,大概心里隐隐约约地就有这个念头了吧。否则怎么能现在突然这么流畅地说出来,就好像早已默默琢磨思索了无数遍。
也可能是自小到大的教育理念和家庭环境潜移默化地告诉我,这么多的财富,也不是我能消受得起的,我毕竟只是个很普通的人。
都说人要以德配位,我有多大的能耐,才能驾驭多少厚重的东西,我自己赚的钱才花得踏实,否则就算给了我,也是徒增负担。
所以其实得知以后我压力还挺大的,不知道秦烬有没有想过这一点,也许他想过,因为他在遗嘱里写了一句,这些财产给我只是当作“分手费”,估摸那样我收得就毫无心理负担了。
然而他怕是在骗傻子吧,谁会把自己全部家当都拿出来当“分手费”啊。
哦不,我忽然想,若是回到当年,我被他气得恨他恨到咬牙切齿的那些年,假设我真的看到了这份遗嘱,大约的确会以为,这人最后总算有点良心,自己也会为此稍微释然、稍微平衡些吧。
可这么想着,我却觉得有点难过。
幸好。
我心道,幸好,上苍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在三年前知晓,因为秦烬还好好地活着。
秦烬表情无奈地盯着我,大概还是在想着要怎么劝服我,他缓缓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会这样。”
“你为什么非要……”
又来了,我为什么不肯走他给我铺好的光明大道,非要搅进这团屎篓子里?
没为什么,因为我乐意啊。
从我乐意这一刻开始,这就不是他的事,而是我自己的事,谁也不能阻止我为自己做选择,这是我的自由。
“不愿意么?”
我轻轻地笑了笑。
“钱财乃身外之物啊秦总,你就是想要顾及的太多,自然束手束脚。”我带着些调侃意味,云清风淡地道,“你之前说什么来着,你的软肋是什么呀?你舍不得谁啊?”
秦烬看了我许久,终于也微微笑了一下。
“好。”他彻底妥协地道,“就按你说的。”
我转头看了看外边,透过窗户,是蓝天白云,晴空郎朗,一片风平浪静。
这几天我都住在秦烬那儿。
除了晚上没有睡一个屋以外,几乎寸步不离。
虽然脸上不表现,但到底……还是会有些担心的。
忙忙碌碌的日子慢慢过着,直到一天夜里,忽然哗啦啦地下起了一阵巨大的暴雨。
雨滴砸在房顶上都能发出令人几乎无法睡眠的噪音,我甚至怀疑是类似冰粒这种硬质的颗粒物,发出的声音都是噼里啪啦的,跟砸下来一样,可想而知这场雨来势有多凶猛。
我从床上坐起来,就好像猫咪对天灾人祸好像都有一种难以用科学解释的天然敏锐的直觉,我有时候也不得不仰赖自己的第六感,而实际上大部分情况我的确会对一些我很重视的人和事产生某些玄乎的感应。
左腿酸麻,大概是被压久了有点抽筋,我拉开窗帘,在窗边呆呆地坐了几秒让血液重新流动,看到黑色的玻璃窗上沾着半凝固的冰晶,哪怕只是伸手触碰一下,都能感觉到冷意从指尖钻进来。
我翻身走出去,果然,跑到秦烬屋子里一看,房间空荡荡的,被褥是凉的,人不知何时早就不在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我摸到那没有温度的床铺时,手脚全都跟着发寒了,好像被外面的雨同化冻住了一般。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他明明知道我看不见他找不到他就会着急,尤其是这么关键的时期……
第一反应,我立刻掏出手机试图联系他。
等了半分钟,没通。
我却觉得好像是他立刻故意挂掉了电话。
不消片刻,秦烬却又立即回了我一个来电。
“你怎么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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