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煦恩说:“我没关系。你要么帮班长搬吧,她是女孩子。”
季巍爽快答应下来:“行。”
季巍从班长的手里把作业本都转移到自己这里,跟汤煦恩两人肩并肩走了。
同学们见到季巍,像是见到恶霸,避之不及地让开,已经没有了刚开学时的热情状态。
但他们也不奇怪为什么汤煦恩会跟季巍走在一起,汤煦恩就像是一碗水,少年时他就展现出他的温吞老好人气质,他很平凡,不打眼,无论和谁搭配都不会违和,因为压根不会被瞩目关注。
恰好那天放学。
汤煦恩有时耽搁了下,所以回家晚了,他到教室整理书包时,发现只剩下季巍一个人。
季巍百无聊赖地坐在那,手指间转着一支笔,见汤煦恩回来了,他用笔敲了一下桌面,然后起身。
季巍走到汤煦恩面前,径直问:“你为什么装成不认识我?”
汤煦恩:“……啊?”
季巍又问:“还有,你为什么答应了我会来,结果放我鸽子?”
是指去球场卖冰棍的事吗?汤煦恩老实巴交地说:“我弟弟生病了,我得照顾他。”
季巍像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这个解释,脸色好看了许多:“嗯。”
“你弟弟病好了吗?”
看,季巍挺善良了吧?汤煦恩想着,说:“好了。但是后来又下雨,不方便出门。”
不然他也很想再去赚外快啊。
流言来得快,褪去得也快。
等到期中考季巍拿了好成绩以后,学校里就没有人再在背后传他可能是不良少年的事情了,哪有小混混成绩那么优异的?
而且季巍的平时表现有目共睹,他一点也不张扬跋扈,比许多同学都要更性格沉稳。
他在路上见到老师都会停下来微微鞠躬、尊敬地问好,这能是不守校规校纪的坏学生?
对同学也算团结友爱——单指对待汤煦恩。
他们也发现,回过神来的时候,季巍已经跟汤煦恩形影不离了。
也不知道这两个全不相似的人是怎么好上的。
……
汤煦恩睡醒过来,还有点惆怅。
其实当初他们俩成了好朋友就有很多人不能理解,曾经有个同学说他跟季巍的搭配就像是小麻雀跟老鹰,走在一起不般配的有些好笑。
季巍总会不高兴地说:“关他们屁事。”
现在,汤煦恩觉得自己这个挚友很不称职。
他甚至连季巍其实是个男同性恋都不知道。
初高中那会儿是一点预兆都没有啊。他倒是知道以前高中里有个男同学是同性恋,那人平时就娘娘腔,娘娘腔的很出名,后来果然不出意外地听说他喜欢男人。
想到这里,汤煦恩记起来了。
在国外留学期间,季巍在某一封信上曾经写过他有大学同学是同性恋,其中有男有女,内容大概是他所在的地区通过了同性恋婚姻法案,于是有几个他认识的同学跟老师请婚假,他去送祝福时发现对方的结婚对象是同性,云云。
因为这封信讲的事情比较新奇,所以汤煦恩有些印象。
汤煦恩发愁地看着天花板,不由地琢磨起来,莫非是季巍在国外的那几年见识了同性恋,给他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总得有个契机吧?
他曾以为的关于季巍的留学情史,对象其实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季巍是被他的某位男同学给掰弯了?
一想到这,汤煦恩又觉得有点难受。
季巍什么都没告诉过他。
啊啊啊啊啊!!!
汤煦恩在心底呐喊,他到底该怎么面对季巍啊?!!
汤煦恩看一眼时间,他睡了快一整天,现在是早上七点。
估计汤铮汤元已经把店开起来了,他得赶紧回去。
汤煦恩趿拉着拖鞋进了卫生间,他总感觉身上黏糊糊的,或许是因为出汗,或许是因为季巍的亲吻。
坐在马桶上时,汤煦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内侧,人体最娇嫩隐私的皮肤处有好几块深深浅浅的红印,想到这些玩意儿是怎么来的,汤煦恩就直脸红。
他恍恍惚惚、羞耻不已地想,上次他没有在自己的身上看到痕迹,但他也没检查这个部位,莫非其实上回这个地方也有吻痕?
已经无从考证,他也不可能直接去问季巍。
“噔噔。”
叩门声响起。
“该起床了。小煦。”季巍在门外说。
汤煦恩惊了一跳,丧失声音,缓了缓,才回答:“……啊,我已经醒了。”
他现在极度精神敏感,关注着季巍声调里一丝一毫的变化,努力揣摩季巍的想法,可惜他完全猜不透。
季巍很是冷静淡定,犹如昨晚压根没对他做各种极尽下流之事,态度一如往常,温柔关照地说:“早饭已经做好了,你洗漱完了就过来吃吧。”
汤煦恩能说什么?只能顺着说好喽。
本来汤煦恩还在想该怎么面对季巍,没想到听季巍的语气是这么的若无其事。
汤煦恩太困惑了。
汤煦恩困惑地洗了把脸,困惑地穿上衣服,困惑地趿拉着脚步走出卧室来到客厅。
季巍正在挽起袖子在下厨,用一口小奶锅煮什么,飘散出牛奶与红豆的香气。
汤煦恩有一段时间没进食了,他饥肠辘辘,还是被食物的香气勾引过去,探头看了一眼,说:“红豆糯米丸子汤?”
季巍转过头,望着他,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依然是这样亲切得如春风拂面一般,温温柔柔地问:“喜欢吗?不喜欢给你做别的。”
汤煦恩没抬头都能感觉到,季巍的视线擦过之处,他的耳垂、脸颊都隐隐发烫起来,还要故作镇定,干巴巴地说:“嗯,喜欢的。”
他的早餐就是一碗红豆糯米丸子汤跟两个鸡蛋,还有两片烤吐司,抹上了花生酱,算是中西合璧吧。
其实做饭这事吧,汤煦恩觉得只要仔细处理食材,用心烹饪,认真看火候,做出来的就会挺好吃了。
红豆煮的绵软,糯米小圆子软软糯糯,因为是用鲜牛奶煮的,所以还带着一股奶香,稍放了一会儿,就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奶皮子。
闻上去就让汤煦恩胃口大开,他想,不管之后要说什么,反正,还是先填饱肚子。
他如又找到一个逃避的洞窟,赶紧躲进去,埋头吃起来。
季巍也没说话,安静地吃饭。
他们之间是如此平和,依然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昨晚被搅乱荡漾的涟漪已经平息,一切被隐匿的情绪再次沉入水底,水面平静如镜。
忽地。
在汤煦恩吃的差不多见碗底时,听见季巍问:“对了,小煦,昨晚睡得怎么样?”
他的语气仿佛光风霁月,没有一丝的不自在。
汤煦恩一下子被呛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季巍:老婆怎么还不指责我占他便宜?
第12章 第一碗12
汤煦恩被呛到,疯狂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季巍过来给他拍了拍背,说:“你看你,咳得脸都红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汤煦恩喝水。
他心想,我这是因为咳嗽所以脸红吗?我这是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才脸红啊!
汤煦恩缓了缓,终于不咳了。
他犹犹豫豫,鼓起勇气,抬起头,看了季巍一眼。他一向不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大家也公认他是个性子有点轴的老实人。
比如父母的债务,有些人可能会直接选择赖掉,而他毫无二话地全部背了下来;比如抚养弟弟,他狠点心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直接把弟弟都甩给亲戚,撒手不管,总不可能饿死,然后自己跑去上大学。
老实人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汤煦恩忍住想要疯狂挠头的冲动,坐定在位置上,绞尽脑汁地揣摩了下季巍的意思,无比纠结、小心翼翼地想——也许、可能、大概季巍的意思就是装成无事发生?
季巍只是太寂寞了?一时意乱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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