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爱情片,得偿所愿的幸福桥段——对他来说有些陌生,但如果林芜高兴的话,他又觉得这样也不错。
下一秒意料之外的吻落在他嘴角,比起调情更像什么故意为之的连结证明。少年柔软的嘴唇轻轻开合,唇上被他咬破的伤口结了痂,蹭在皮肤上有些痒。
“哥,你以前很介意我不打招呼就坐在你身上的……”说出来的话也无厘头,像被笑意浸透的胡言乱语,散落出来的彩虹糖,“也很少不连名带姓地叫我,更不会说这些……”
面具还是摘下来了,底下藏着十分的淡漠和十二分的喜欢我,对不对?”
第44章 我爱你
这晚的星星似乎格外亮,和四五年前那个晚上鬼使神差地重合,只是空气中雨后不散的草泥味道被桂花香取代,随着夜风拂动弥散开来,就让窥视者不可告人的隐秘喜悦变成明晃晃的甜香好梦。
对林芜来说更像好梦成了真。
他其实很想索性不回寝室,缠着秦殊陪他整晚,用这种有点儿荒唐的方式宣泄快要满溢出来的陌生的独占欲——明明不久前他还觉得吃醋是很遥远的事,俗套又小家子气,和他荒诞的审美很不相符,也不该被安放在秦殊身上。
可现在他开始想独占月亮,想将人造的工艺品完完整整地收藏起来,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即使月亮挂在天上也很美,合该被世人倾慕欣赏,也只有在人群中才格外动人,像他一直以来所认为的那样。
走过那座大桥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去抱秦殊,借着挡风的由头黏上去,也不管身后有人经过,而他们站在路灯下,其实很显眼。
秦殊被他缠惯了,一时间还察觉不出他的异样,就抬手拢住他后颈,温声说他不该在入秋时候剪头发,降温后会觉得冷。
但现在气温二十几度,江风也是舒适的凉爽,他的手心甚至有点儿烫,让借口变得摇摇欲坠,碰一碰就能拆穿。
有点儿像小时候他想去秦殊的房间一起睡,就半夜去敲对方的门,抱着枕头说自己做了噩梦——其实哪有什么噩梦,又哪里会有人做了噩梦还能笑得出来,但秦殊从来不会拆穿他,对他纵容到近于溺爱,却仿佛理所应当。
所以他有时候很不能理解,这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无法理解何谓情爱,明明世界上很多人都恰恰相反,空有一腔爱意却疏于表达,无法给予伴侣足够的体贴与陪伴。
“哥……秦殊,那你对我呢?”到底还是没忍住,趁着这个坦白局似的夜晚问了出来——他总觉得今晚秦殊对他格外坦诚,似乎说了很多从前不会提及的话。
秦殊没能理解这没头没尾的发问:“对你什么?”
“对我也是……像你对其他人那样,逢场作戏,其实背地里觉得毫无意义吗?”
话音落下的时候江风吹过,他突然觉得有点儿冷,就又往秦殊怀里蹭了蹭,心想自己就没那么会演戏,明明前两天才说过“成年人要学会给彼此留余地”,现在却又问出越线的话来。
秦殊垂眸,视线自然而然落进他衣领里,才发觉先前留在他身上的吻痕还未消退,沉淀成近于深褐的颜色,陈列在少年白净的皮肤上,看起来好扎眼。
“不是,”他的话音就低下几分,自己也说不清是出于愧疚还是某种不可言说的餍足,“你是例外。”
是他唯一一段自愿去维持的“长期稳定的深交关系”,就连不见面的那三年里存了保护对方也恰好让彼此死心的念头刻意不联系,他也依旧会忍不住托两个人的共同朋友去照顾林芜,辗转了解小孩的近况。
甚至不止一次从F国的边陲小镇坐半天火车去市区看他,站在画室外远远地看一眼再原路返回,自己都觉得很荒唐——如果不是林芜对他的存在太敏感,相隔十几米都会像有感应一般突然回头张望,他说不定还真会干出跟踪之类违背人设的事来。
林芜似乎怔了一下,又轻轻笑起来,终于肯放开他,得寸进尺似的问是哪种例外,为什么例外。
秦殊就牵着他往回走,暗忖幸好他们学校门禁还算晚,否则恐怕要被关在宿舍外——语气却还是很温和,是那种他惯用的、让人分不清真假也会自然而然去相信的温和:“没有为什么,你从小就爱黏着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甩不掉了。”
“……哥,你一本正经说这种话的时候真的让人很为难,”林芜花了几秒才听出他在调侃自己,就半真半假地拧起眉头,“不肯说就算了,反正又是拿我和你爸妈差不多重要之类的话来糊弄我……”
察觉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紧了紧,秦殊失笑,话音也软下几分:“以前听我这么说还会高兴,今天怎么反倒不满意了?”
林芜就加快了脚步挨着他走,有点儿像抬起尾巴来蹭人的狐狸:“今天不一样……”
话出口又反应过来其实没什么不一样,他们还是维持着“合约情侣”的关系,也还是从这条路走回宿舍楼,连桂花的味道都与昨晚相去无几——于是他只好欲盖弥彰地补上一句,对我来说不一样。
所幸秦殊没问他哪里不一样,只略微侧过身来,用空余的另一只手揉了揉他头发,语气认真:“不是糊弄你……小芜,你对我来说有时甚至比父母还要重要,只是我不清楚所谓感情的划分,也不想贸然用不擅长的东西来敷衍你,如果换了别人,至少我知道这时候该说‘因为我爱你’——等哥哥弄懂了再回答你,好不好?”
其实不用“换别人”,哪怕是二十四小时前的这个时候,有那么一层暂时的情侣关系在,秦殊都会很明白该如何逢场作戏,或是借着假戏说出真心,像个设定精准的三好男友……林芜对上他的视线,在那双沉黑的眼眸里望见浅淡的歉意,就有个鬼使神差的念头从心底浮起来——今天果然还是不太一样的。
“好,那现在换我先说……”他听见自己轻声回答,后半句话就被亲吻吞没,“哥哥,你对我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例外,因为……”
我爱你啊。
——他以为秦殊会拒绝的,哪怕不是因为恰好赶上图书馆闭馆时候来往人多,也还有很多理由能终止这个不合时宜的吻。
然而秦殊只是搂着他肩膀退后几步,将他一并带进了路灯照不亮的昏暗里。
“不想回去了是不是?”青年伸出根手指抬起他下巴,用只有彼此能听清的音量轻声问,“我有办公室的钥匙,晚上不断电不锁楼,现在去也来得及。”
被诱拐的狐狸有点儿没绕过弯来,想不通事情怎么突然上升到夜不归宿,还来不及问就被猝然堵了唇——然后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触到了对方的雷区,只是这次秦殊惩罚他的方式无关暴戾,反而温柔得像是奖励。
与他的臆想不谋而合。
周围已经很暗了,可秦殊还是用手心蒙住了他的眼睛,让他的所有感官被迫集中到唇舌间,还有一部分微不足道的、除了零星水声和心跳声就再也分辨不清其他的听觉——就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控制感,觉得自己像被人囚在柔软监牢里的宠物,只能获得有限的被人筛选过的权利。
可这不是惩罚吗——他被亲得快要站不住,在近于缺氧的恍惚里昏昏沉沉地想——为什么秦殊那么耐心,温温柔柔地让他张嘴,还会摸着后背来安抚他,像是很怕他会难受。
还会在他忍不住哼出声的时候停下来,给他换气的余裕和重新缠上去的权利……
让他除了舒服什么也感觉不到的惩罚,还算惩罚吗。
但很快他就没有闲工夫去想这些了,因为秦殊搂在他身后的手不知何时探进他衣摆,很温柔地逆着脊椎摸上去,留下一串缠绵的细小电流。
然后那只作乱的手又一点一点滑下来,无端让他想到庖丁之外的人解牛,要几经试探才选到最精确的位置下刀——很久以后他问起这件事,秦殊的回答居然与他这个荒谬的念头不谋而合,只不过找的不是骨骼连接的位置,而是他的腰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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