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只是钱的问题,池烨松了一口气,他问严栩:“房东让你马上就搬?”
“没有,”严栩把在他脚踝上乱蹭的饺子抱起,“她儿子还在做康复治疗,下个月底搬走就行。”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池烨抿着唇,说:“那你决定好了吗?”
严栩点头,要是选择第二种,他不仅要承担巨大的风险,亏损了便是伤筋动骨的程度,现实早已帮他决定好,他只能选择第一种出路。其实他挺乐观,觉得这样并不坏,只不过是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
池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顿了片刻,说道:“你再考虑一下。”
严栩笑了笑,颔首道:“好。”
池烨没再说什么,打了声招呼提着礼物走了。
目送池烨下楼,严栩长叹一口气,把那两本存折拿回房间收好,又陪饺子玩闹一会儿才去洗澡。洗完澡走出卫生间,丢在被子上的手机嗡嗡震动,饺子正拿爪子小心地拨弄试探。
严栩拿起手机,看到是池烨打来的电话,马上点了接听。
“哥,怎么了?”
“小栩,你睡了吗?”
“还没,刚洗完澡。”严栩微微蹙眉,觉得池烨说话的声音有点奇怪,而且周边很安静,但他立刻有了答案。
池烨说:“我在厨房后门,你能下来一趟吗?”
严栩没有丝毫迟疑:“好,我马上下来。”
池烨急急地说:“穿上外套。”
严栩套上羽绒服,趿着拖鞋匆匆下楼,刚把插销推开,他就急忙问:“哥,出什么事了?”
“没事,”池烨走进厨房,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严栩,“我来给你送东西。”
严栩低头一看,是一个吹风机。
“你的吹风机电源线被饺子给咬了,用起来不安全。”池烨解释,“这个吹风机是去年买的,没用过几次,我头发短也用不着,你拿着用吧。”
严栩愣了一下,点头说“好”,他直觉池烨还有别的事,如果只是送吹风机,明天白天送就行。他低垂着睫毛,看到池烨把手插进外套口袋,少顷,那只手又抽出来,将一张薄薄的卡片递到自己面前。
“哥?”严栩再三确认那是张银行卡,诧异地抬眼看向池烨。
池烨不动声色地用大拇指抹去卡片上沾到的一点汗液,将卡塞进严栩手中,他说:“这钱你先拿去应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但我不想你被钱绊住脚。”
严栩呆呆地捏着手里轻薄的卡片,他并不知道卡里有多少钱,可从池烨的言语中已经感受到自己承受不起的分量。此刻,他明白不久之前池烨那句“你再考虑一下”是什么意思。
“哥,”严栩的声调变了音,他艰难地吞了吞喉结,佯装轻松地打趣,“你不怕我卷了你的钱跑路,不还给你吗?”
池烨却答得认真,他说:“你不是这样的人。”停顿一下,又说,“不还也没……”
“哥!”严栩扬声打断他,向前一步贴近池烨,微仰着头看着池烨的眼睛,“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池烨的后背贴着门,退无可退。心脏在咚咚狂跳,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说实话的,但立刻理智地意识到如果此刻说出来,会让自己送卡的行为变得心怀鬼胎,变成一种变相的绑架,会让心软的严栩进退两难。
僵持须臾,他撇过头回避了严栩的眼睛:“只是想帮你。”说着,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他背对着严栩,说,“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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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池:这章怂了,下章雄起。^_^
第39章 断绝
门被关上,严栩站在门内,听到池烨离开的脚步声。
他垂眼盯着手里的银行卡,似是想通过这张薄薄的卡片中找到池烨内心真实的答案。执着地看了许久,也站了很久,久到双腿麻木他才转身上楼。
一夜无眠,严栩不觉得疲惫,饺子醒得比他早,天刚亮就起来“踩奶”运动。他索性起床下楼做早餐,给自己煮了一碗小馄饨,给饺子弄了水煮鸡胸肉,一人一猫坐在小厅的地毯上各自对着饭碗。
饺子无忧无虑,吃得呼噜呼噜响。
馄饨皮晶莹剔透,能看到饱满的粉色虾仁,汤上飘着翠绿的葱花,本该是令人食指大动的早餐,严栩却突然又没了胃口,凝眸看着身边空着的位置,心里也空落落的。
昨晚的一幕幕再度浮现,池烨几度翕张的嘴唇,池烨眼底的挣扎,池烨逃避的背影都深深地刻在脑海之中。
严栩从口袋里摸出那张捂得发烫的银行卡,咕哝道:“傻瓜……”
他拿起手机,敲下没头没尾的一行字:【那你干嘛把我送你的东西都藏在饼干盒里?】
拇指在“发送”键上悬空良久,他又一字字删掉,打上:【今天晚上要过来吃晚饭吗?】
犹豫片刻,他又删掉,打上:【上班注意安全。】
来来回回删了几次,严栩赌气似的把手机扔在了茶几上,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发出去。
饺子饱餐一顿,舔着鼻尖攀爬到严栩的腿上撒娇求抱。
严栩敷衍地挠它脖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期待它突然弹出一条消息。然而等了几分钟,手机没有丝毫动静,他抓住饺子的前腿,举到自己面前,和它商量道:“晚上他要是没来,咱们就去工地找‘傻瓜’?”
饺子茫然地睁着大圆眼:“喵——”
“行,就这么说定了。”
食不知味地把已经放凉的馄饨吃完,严栩揣着银行卡下楼开门做生意。几天前他已经开始在网上物色新店面,但没有找到满意的。如今原来的计划可能要变,他便又突然不着急去找新店面,反正还有一个半月,时间尚算充裕。
一旦忙碌起来,别说看手机,就是喝口水都要挤出时间来。
过年前后的这一个多月来,池烨一直在店里帮忙,严栩渐渐习惯了两个人的节奏,陡然变成了一个人,令他有些难以适应。客人催促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地朝水槽的方向喊:“池哥,帮我拿一下冰箱里的饺子。”等过了两三秒钟没有得到回应,才会迟钝地想起今天工地开工,池烨没来。
今天附近的一个老年活动中心似乎办了什么活动,到了中午,一群穿着演出服的中老年人涌入秀水街吃午饭,每家小店的生意都很好,严栩的饺子馆自然也不例外。
一直忙到下午一点半左右,他才得空吃了几只干捞饺字当做午饭。虽然食客走光了,但他也没能歇着。一水槽的碗没洗、饺子皮没擀、上午准备的馅儿也用光了,得马上着手为晚上做准备。
卷着袖子忙碌到三点,严栩擀好皮拌好馅儿,正在包饺子,围裙兜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这种急迫的嗡鸣就像当空抽来的一鞭子,抽得人心肝猛地一颤。
严栩对这种感觉实在太熟悉了,明明每通电话都是同样的震动频率,但他就是能敏锐地察觉这通电话的与众不同。是以,当他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号码时,丝毫都不觉得惊讶。
擦擦手摁了接听键,他将手机贴在耳边:“妈,有事吗?”
“小栩,”陆秋英的嗓音是罕有的温和,“你在忙吗?”
严栩无意识地将饺子皮捏在手里,答:“嗯,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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