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大。”
“……确实不大,”年轻男人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是来接孩子的家长呢。”
顾炤一怔,问道:“这里是……”
“我自己开的音乐培训班,”男人回答,“教附近的小朋友弹钢琴什么的,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他刚转身,顾炤就叫住了他:“等等。”
“怎么了?”
顾炤踌躇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男人笑开,领着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果然不是教堂的的样子,而是摆了好几架钢琴,旁边还放着些其他的乐器,只有最里面还保留着一座基督像,天花板上的浮雕不知道是不是后面才加上去的。
孩子们原本在相互打闹,看见老师来了连忙回到钢琴前装模作样的练曲子,老师只是提了一句让他们认真点儿好好练,然后就带着顾炤继续参观。
这间音乐教室的摆设还真不少,一整面墙都挂着各种证书,还有一些拿奖的照片,有孩子们的,也有老师本人的。
顾炤看见证书上写着的名字是唐晚,试探着提了一句:“唐老师。”
年轻男人笑着说:“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姓唐,唐晚。”
墙上的证书显示唐晚是某国际知名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水平应该是相当好的,他年纪确实不大,才毕业两三年的样子,能有这么一间音乐教室已经很不错了。
顾炤环视四周,故意说:“你这里很漂亮。”
“我刚开始来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当时就决定要把这里租下来,”唐晚说,“这里原来是一间教堂,后来神父回国了,也没有别的出资人,文化建筑又不让拆,所以让我捡了个漏。”
顾炤冷不丁儿冒一句:“神父是德国人?”
“是啊,”唐晚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顾炤指了指旁边的书架:“那上面好像都是德文。”
唐晚有点佩服他的观察力,回答:“这里环境本来就挺好的,很多东西我都没舍得拆,擦擦就好看了。”
又聊了几句,唐晚就开始给顾炤介绍起业务来,怪不得他生意能做这么好,推销口才也是一流的,顾炤说自己没小孩后他都还能扯到早打算早预订上面。
“其实,我妹妹在学钢琴。”顾炤说。
唐晚眼前一亮:“是吗?学了几年了?拿了几级证啊?”
“不清楚,”顾炤说,“她弹得还挺好的,就是不喜欢出去上课。”
“我可以上门服务,”唐晚自荐道,“小姑娘是不应该天天往外跑,多不方便啊。”
唐晚非要找顾炤聊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从看见这个人第一眼就察觉到他身上不同于一般人的气质,简单概括来说就是有钱人的气质,几乎可以一眼推断出对方的家庭条件一定远超常人,连傻站在外面淋雨都能那么有气质。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长得帅。
帅哥谁不喜欢?
唐晚是艺术生,生活在充满罗曼蒂克的环境里,以前在国外读书时就和同校的小帅哥交往过,他对和男人在一起这种事并不排斥,只要对方长得足够好看。
而眼前这个人,无疑是完美符合这个条件的。
顾炤的衣服有点湿了,好身材肉眼可见,如果被唐晚那个沉迷绘画的前男友看见了一定会当场给他来个人体速写。
“那就不必了,”顾炤拒绝了他的好意,“我不是本地人。”
唐晚失望道:“太可惜了。”
没准人家就是出来旅游的,见过一面下一面就没着落的那种。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毕竟现在交通和科技都这么发达,唐晚刚想问他要个联系方式,就听见他问道:“那个地方可以上去吗?”
唐晚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钟楼。
“可以啊,”他笑着说,“我就住在上面。”
“我可以去看看吗?”
“啊?”唐晚愣了愣。
顾炤意识到这么直接说好像有点不太好,于是解释了一番:“我觉得上面看风景应该挺好的,想拍张照,要是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可以去,”唐晚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现在不行,房间里有点乱,我得收拾一下,我们另外再约时间可以吗?”
顾炤想了想,还是点头道:“可以。”
“那就明天吧,”唐晚说,“明天下午我没有课。”
两人约定好时间,顾炤向他道别,离开音乐教室,唐晚还贴心地借给他一把伞。
撑着伞穿过花园,顾炤才想起些什么,忽然皱上眉头。
然后他把木雨召唤了出来。
木雨才被他收拾了一顿,现在看上去就老实多了,主动问:“这位亲,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吗?”
“找沈时年,”顾炤命令道,“越快越好。”
木雨吹了吹口哨,打趣道:“你终于想起来了啊。”
“第一条规矩,少说废话。”
木雨一愣,嘟囔道:“你想拿我当工具人?我薪资要求很高的,就你那点儿家底也不知道给不给得起……”
顾炤轻轻一瞥,她当即捂住嘴,连忙认怂:“明白了老板!这就帮你去找!”
木雨这是反应过来了,现在这个人完全就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他是真的会杀了自己!
第64章
木雨寻找沈时年的方法就是展开一道无形的力场读取方圆几公里所有人的记忆, 从这些人的记忆里提取有关沈时年的残相,从而推测出他所在的位置。
听上去虽然复杂,但是操作起来却相对轻松, 因为木雨寄生在顾炤的精神海里, 而他现在的精神力是顾汶的十倍不止,几乎就是算盘和电子计算机的区别。
顾炤提供硬件设施, 而木雨则是安装在他身上的软件, 只要硬件配置足够高, 消耗再大的程序也能运行自如。
木雨直接将沈时年的地点传输进顾炤脑海里,他即使从未来过这个城市也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地点。
这是在一座公园里。
雨水驱散了跳广场舞的阿姨们, 却挡不住雨中漫步的小情侣,不过这时广场上人确实不算多,顾炤一眼就看见沈时年沿着广场边缘寻找着什么。
沈时年的身影在灯光辉映的雨水中模糊不清, 显出几分孤单,没有人会在意他心情如何,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寻找些什么, 他和这个被雨水冲刷的城市没有任何关系,哪怕是忽然消失也没有谁发现。
顾炤莫名觉得他像一只找不着回家路的小狗。
沈时年原本打算去另一个地方再找找, 自从那年离开以后, 他就再也没有回过这座城市, 这些年变化太多了,所以他对这里也并不熟悉。
他毫无头绪,面上难得露出急躁的神色, 不安的情绪在他心里逐渐发酵膨胀, 一想到那种状态的顾炤还在某个未知的角落里他就完全压抑不住自己。
这种情况从两人还在游轮上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他知道自己一贯坚持的沉着正在那个人面前逐渐崩离瓦解,但他根本无法控制。
失控的感觉很不好受, 他再也不想弄丢那个人,哪怕付出再高昂的代价也无所谓。
沈时年目光阴沉,他刚转过身,表情忽然怔住。
那个人撑着伞,就站在广场的另一边和他对视,时间大概凝滞了两三秒,沈时年朝他走去,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变成了奔跑。
伞骨承受不住空气的压力曲折变形,沈时年干脆扔了伞,直直朝顾炤跑去,但是到了对方面前,他却突然减缓了速度。
沈时年胸前起伏,呼吸局促,跑这两步对他的体力根本算不上消耗,他这种反应另有他因,浑身上下活动的最快的其实是心脏。
顾炤对他笑了笑,拉过他的胳膊,将他拖入伞下。
沈时年瞬间撕破了最后的耐心,摁着顾炤的后脑勺就吻了上去,他们的上半身藏在伞里,只有地上的水洼能发射出他眼里的狠戾的眼神和凶猛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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