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野赔着笑把他扶住,左手摸索着关掉了两边的热水,脸色也诡异的红。
“我那不是想……想看清楚点儿嘛。”
“看清什么?”庄绍没好气地扯过毛巾围住。
“纹身啊。”
孟野嘴一撇,视线一挪,状似无意地闲闲望向他大腿,然后嗓音有点小得意又有点小烦恼地低声批评:“你说你也是,纹就纹呗,还不告诉我。怎么着,想给我一个惊喜?俗不死你。”
说着说着还拿肩膀撞庄绍一下以示亲昵,结果没掌握好力道,差点儿又把亲夫撞个跟头!
我这到底找了个什么人啊?庄绍被热气和他的话弄得头昏脑涨:“惊喜你大爷,老子是在你十八岁生日那天纹的!”
“呃……啊……?”
那么早就纹了?!难怪看颜色不像新的。
孟野嘴角上扬:“可以啊小子,一声不吭就把事给办了,怎么没来找我论功行赏?”
冲掉身上残留的泡沫,庄绍掀眼皮:“当时你心情不好我就没说。”
喔喔,对对对,当时姥姥生病了,确实气氛上差点儿意思。
眼看庄绍擦完身要走孟野赶紧把人拉住:“让我再看看!”
说完他直接又往下蹲,惊得庄绍迅速抬头扫了一圈然后眼疾手快把他拽起来:“你丫不看看这什么地方!”
“学校澡堂啊。”
“那你他妈还蹲!”
孟野盯着他坏笑:“你肮脏,你色情,你思想坏坏!”
“滚。”
孟野干脆扯着他两边耳朵狠狠揉,把他耳廓揉得通红才罢手,然后拽拽地说:“老子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你也别在乎知道吗?咱俩问心无愧就行。”
庄绍把那两只乱来的手攥住,攥紧,眼神湿漉漉地盯着他,一声不吭地盯着。
“感动啦?”
那张欠欠的脸被摁向别处:“感动你大爷。”
孟野扬扬嘴角:“说真的我还挺感动的。”
“嗯?”
“你纹我名字啊。”他难得有肉麻的时候,还没说透呢自己先臊得受不了,把头深深地低下去看着脚背,“我没想到,真没想到。我以为你当时没给我准备礼物。”
“那你喜欢么?”庄绍抓了下他的手又松开。
孟野猛点头,拼命点,脖子都快摇断了。
“赶明儿我也纹一个去。”
“不用!”庄绍赶紧打消他这个念头,“这事是我自愿的,不用你还,我就是想证明给你看我有多喜欢你。”
孟野心里激荡,左右看了看没人,嘴唇凑过去啵了他一下,然后拿大眼珠子定定地凝望着他:“用得着你证明?我信。”
毕竟是在学校,又毕竟是在澡堂子,庄绍有点傻眼。
孟野捶他肩:“喂,我后边还有话呢,你丫能不能给点儿反应。”
庄绍立马热切地盯着他:“你说。”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我也特别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爱信不信。”
他脚底板踩在瓷砖上又凉又热。
一辈子只会有一次的那种喜欢,不管你信不信我要告诉你,不管今后什么样我要现在说,咱俩在一起没有谁喜欢谁多一点,因为我也觉得非你不可。
“傻了?”他推推庄绍。
庄绍说:“……我想唱歌。”
沸腾的血液在身体里乱窜,这人目前有点儿发昏,有点儿想发疯,想告诉全世界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孟野哭笑不得:“那就唱!”
庄绍像匹有多动症的大棕马,顶着个寸头在小马栏里走来走去转来转去,最后哗啦一下把热水打开淋了个彻底。
强劲的水流冲击着他的身体,虽然面上还无声无息但他心里美得都快炸了,美得跟放烟花一样,不吼两声真不能解决问题。
所以他就真吼了。
澡堂子外面经过的几个学生,隔着门听见了还以为发生啥大事,惊慌失措脚下打滑地跑进来:“卧槽!咋了咋了?”
孟野拿毛巾把亲夫脑袋一罩:“丫发神经呢,别理。”
庄绍说你放开我!没吼够呢!
孟野说你丫老实点儿!否则我捂死你!
庄绍说死就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疯——我操你他妈还真捂啊!
闯进来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出去就把这事传播给各班同学,闲话是这么说的:“3班那个孟野跟庄绍在澡堂子里打起来了!卧槽你们是没看见,巨他妈残暴,巨激烈!庄绍被孟野勒着脖子揍脸!”
吃瓜群众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仇什么怨?”
“不知道,就听见那个姓庄的说要花下死。”
“卧槽,孟野这朵食人花他都敢采,色胆包天!”
“可不是?”
澡堂子里那俩什么也不知道。俩人你递香皂我递洗发水洗得不亦乐乎,后来还互相搓背来着。有人进来他们也没理,也没避,大大方方坦坦荡荡无所畏惧。
第89章 风之子
一月末孟野的体育专项测试结果正式通知到学校。他尿检合格,比赛过程中也没犯规,五千米成绩顺利被认定。
现在就只剩下文化课这一项门槛了。按照临大招生简章里所说的,考生的高考成绩达到当地二本线就算合格,所以孟野还是很有希望的。只要咬紧牙关把这段时间给熬过去,到时候上了考场,最后一哆嗦不要发挥失常,临大就会向他敞开大门。
为了让他能更专心学习,庄绍最近很少打扰他,晚上下课后更是连短信都不发,顶多是偶尔打电话讲讲不会的题。这他妈哪是手机啊,整个一小霸王学习机。
二月、三月,严冬就这样过去。
三月的最后一天庄绍接到他爸的电话,他爷爷终究还是没能等到公园里的老伙伴们研究出新棋局,前一天晚上在家附近的那间医院抢救无效逝世。
上回他爷爷拿病骗他回去,这回成真了。庄绍连夜收拾了两三件衣服踏上回临江的飞机,走之间甚至没来得及跟孟野见一面。
第二天恰好是愚人节,进教室没见到人孟野还以为庄绍骗他呢,心说这人也太缺德了,骗人什么也不能拿自己爷爷开玩笑吧。结果等到早自习都上完了前面的位置还是空的,这才反应过来短信里说的是真的。
回到家尤英特地嘱咐他,说庄绍这几天肯定忙得脚不沾地,没什么事别去打扰他。但孟野哪用她嘱咐?对于跟庄绍有关的事他比谁都懂事上心。
就是没想到庄绍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天。
平时还不觉得,少个人之后他们F4陡然冷清了好多。早自习路小川背书声音再大都没人啧他,下午孟野饿了没人再像哆啦A梦一样从课桌里掏出一大堆吃的,姜玥揍他俩也再没人拦着。明明庄绍平时是话最少的那个,这一走大家的生活却缺失了一大块,真是奇怪。
姜玥日常长吁短叹,连路小川这么没心没肺的人都时不时感慨:“书桓什么时候回来?再不回来我都快被不会的题淹死了。”
与此同时每天一打电话路小川就抢着对手机咆哮:“书桓我如萍啊书桓!!你那边战况如何?没缺胳膊少腿儿吧!战场凶险你可千万保重自己呐!!”
书桓说我去你的,依萍呢不是孟野呢?老子都被你带跑偏了。
路小川嘿嘿一笑,手机递给身后:“喏,你相好的。”
孟野小脸通黑:“边儿去!”
“得嘞!”
课间教学嘈杂得很,俩人耳朵都紧贴着听筒,孟野还把肩膀贴着窗户玻璃,食指在上面抠得咯吱咯吱。
庄绍问:“忙什么呢。”
“刚上完物理课。”
“都听懂了?”
“听不懂也没辙啊,老江又没功夫搭理我。”
“不懂没见你拍给我。”
孟野眼睛瞪圆,眼巴巴望着窗户外头大树发出的新枝,翠绿翠绿,生机盎然,心想,你丫昨天忘联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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