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老江又惊又怒,卷起袖子就要上去干仗,这回倒是孟野拖住他:“哎呀师父算了算了,一把年纪别出丑了啊,他不敢告发您放宽心,他要敢把您老人家给牵连进去我头一个不答应!”
“啥叫把我牵连进去?老子清廉着呐!但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知道我知道,”孟野给他拍胸脯顺顺气,说您放心,他要敢告发您我们3班集体给您作证,我咬破手指陈述您的冤屈!我们全班联名上书保您!说完还扭头朝门外窗外那群偷听的喊:“你们说是不是!”
“是!”外面齐唰唰回答,齐唰唰鼓掌。
老江表面哼哼,内心暗下决心:以后可他妈不敢再收礼了。
师徒俩合力把人骂走以后孟野去医务室处理伤口,庄绍留下来安抚了张丛森一阵,把她送上回家的出租车才去找孟野。
“哎哟,哎哟疼……刘老师你轻点儿啊……”
医务室里特别安静,就孟野叫唤疼的声音传出来。庄绍在门口顿了顿,推开门进去。
刘医生正在给孟野擦碘酒,闻声笑着招招左手:“来啦?我这儿快弄完了,一会儿你陪他回去吧,瞧他这样儿,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胆子真小。”
孟野嘴硬:“谁啊。”
对方笑道:“谁怕疼我说谁。”笑完端着棉花去拿抹的药。
孟野在床边坐着,旁边有扇木窗,温热的太阳光照着他被碘酒染得黄了吧唧的耳朵。
庄绍坐椅子上,面朝他,盯着:“真疼?”
“你他妈自己试试。”
其实哪还用试,他的心早疼得没知觉了,但为了孟野不躲着自己,只能检查完伤口说:“别那么娇气。”
这下孟野算没完了,不仅骂骂咧咧半天,还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管庄绍死活。庄绍看着他,表情又是忍耐又是疼惜,冷热交错差点儿没成神经病,过好久才低头抓着他的手。
孟野轻轻一激灵,觉得就这样抽出来好像太刻意,又不知该不该让他握。
“往后别为我犯险,不值当的。”庄绍声音低得像呓语,“我宁愿受伤的是我自己。”
孟野不敢仔细听,也不敢看庄绍的眼睛。
但许多事不是你逃避就管用的,有些感情会像沸水一样不停翻滚,你不管它它就会把壶盖顶开,从壶口漫出来,提醒你应该对它做点儿什么,比如找个容器盛起来。
孟野后知后觉,原来不止庄绍可以为他玩儿命,他也能为庄绍玩儿命,本能比理智更快地挡在庄绍面前,不让那只凳子落到庄绍头上。
其实刚刚在上药的时候他差点儿就疯了。不是疼的那种,是想大喊大叫的那种,是内心激动又难熬、难受,把持不住自己的那种。
他懊悔,沮丧,怪自己怎么就这么在乎庄绍,在乎到某种地步,某种无法忽视、无法挽回的地步,某种破釜沉舟的地步。
这份在乎过于浓烈,害得他没法再欺骗自己,打着朋友的幌子装下去。
他开始逐渐分清喜欢和义气,就像他分得清庄绍和别人。只要仔细看,仔细辨认,总是不同的。比如庄绍的鼻梁比别人高,再比如庄绍的手也比别人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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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觉得你们都能明白但还是想说一下,这章标题是孟野的自问。(接着就是他的自答啦)
第43章 搞浪漫
“哟,这进水挺严重啊。”
修理店的老板拿个破钳子跟那儿捣鼓半天,表情一直犯难。孟野也哭丧着脸:“那还能修好吗?我打听一圈,人家都说您最有办法。”
“不好说,得等水彻底干了才能开机。你先拿回去晾着吧,搁米桶里或者通风处,过几天要还有救再来找我。”
这趟孟野是自己过来的,庄绍做理综大卷去了,没空。楼下那家某某旗舰店他也去看了,一模一样的手机要好几千,真不知道当时庄绍是怎么弄到钱的。
少爷就是少爷,有钱不算,出手还这么大方。孟野踢开路边一粒小石子,幽幽叹了口气。
说起来他也是特意挑今天过来的,不为别的,就为庄绍不在。自从那天医务室拉过小手后,每每跟对方在一起孟野都觉得有点儿别扭,不是不舒服也不是讨厌,就是别扭。他既想跟庄绍独处,又害怕跟庄绍独处,每当庄绍用那双眼睛望向他时,他总是避开。
他隐约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所以才觉得忧愁。
好在压抑不住躁动时还能跑跑步。回到学校训练,老杨身边跟着个小萝卜头。
“老杨!”孟野过去。
老杨转身白了他一眼:“没大没小。”又招呼身边的新弟子,面露得意之色,“快来认识一下,这是陈超,专项练百米的,成绩棒着呢。孟野,以后你可就不是咱们队最能跑的了,哈哈,哈哈。”
孟野想把袜子塞老杨嘴里,凝神一看,奇了。这不就是上回锦标赛的陈超吗?提醒过他鞋底有钉子的那个。
“小陈弟弟转校了?”
陈超模模糊糊地也还记得他,傻蛋似的喊:“大哥好!”
“当我们这儿黑帮啊!”老杨削之,“叫队长。”
“队长好!”
等人离开后路小川凑过来低语:“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杨,咱们队已经有孟野这个大傻,你还捡个二傻回来干嘛?给大傻当儿子啊。”
教练骂:“你懂个屁,这小子精神上受过刺激。他原先那教练不是个东西,私下怂恿他吃药,差点儿出大事!”
“喔。”孟野看了眼不远处压腿的陈超,心说碰上老杨这么个顶级接盘侠,你小子的福气在后头呢。
他押着大家跑热身圈,发现陈超低着头就上前拍对方的背:“挺起来。”
陈超闷声:“队长你手真重。”
“巧了!”孟野蹬他一脚,给丫助力,“我的脚也重!”
陈超咧着牙跑开。
路小川啧啧:“开始父慈子孝了。”
“滚。”
路小川说喔喔是是,我说得不对,应该叫母慈子孝,他爸不做卷子去了吗?别急,马上一家团圆。孟野老脸一红,狠狠殴打之。
上午练完仨人一起吃饭,吃完孟野坐着摆弄手机,陈超惊呼:“队长你居然用这么好的手机!”
孟野瞟他一眼:“坏的。”
路小川问:“还没修好啊。”
“嗯。”
正聊着,只见陈超突然从座位上弹起来,朝食堂入口奔跑过去,大力抱住某位仁兄:“庄哥!”
操,路小川笑得差点儿没掉凳,捂着肚子哎哟哎哟:“我就说亲父子不能不认识!”
“来报到了?”庄绍也来吃饭。
“对!”陈超拽着他的手往这边来,殷勤地介绍:“这是我们体育队的队长和前辈,这个叫孟野,这个叫路小川。队长,这是庄绍庄哥,他人特别好,昨天我来学校找不到宿舍,是他领我去的,还帮我抬行李来着。”
天知道庄绍当时只是觉得这小孩有点眼熟,所以顺手搭把手,事后想起是在孟野那张合照上见过差点没把丫埋了。
路小川实在忍不住,一口饭险些笑喷在庄绍胸前。
“……”庄绍皱眉扒掉儿子的手,“孟野,管管。”
孟野双手插袋,打量着陈超搂他胳膊的动作,心里边有点儿吃醋:“我哪管得了。”你他妈自己招惹来的人。
“你们认识啊……”
“何止认识,他们是两口子!”
路小川语出惊人,陈超的嘴张大到能生吞鸡蛋。庄绍那张冰山脸失控了一秒,孟野假装云淡风轻地别过脸:“别他妈胡说。”
路小川嘿嘿:“他俩当过好长时间同桌,同桌就是两口子嘛,差不多差不多。”
哪他妈差不多,差多了!同桌能一起睡觉吗?
他跟庄绍就能。
孟野悠远地看着外面蓝天白云,心里跟装了起搏器似的,真怕动静被庄绍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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