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的灯已经灭了,古斯特点着火等在一边,孟一捡起手机,最后给他打了个电话。
意料之外的,居然打通了。
“回去吧。”傅决寒说,“平安到家。”
孟一听着那声音几乎落下泪来,他捂着嘴,压下哭腔,尽量让自己不要太失态了。
“你要走了吗?”
“嗯。”
“可是...小寒哥哥,我刚想起你啊......”
他靠在车上,脱力似的往下滑,温热的水从指缝间流出来,开口时像被丢弃的小动物似的呜咽。
“小时候你和我说,小狗的世界里是有保护法的,如果把它带回家了,就不能再抛弃它。”
“寒哥,如果我也是一只小狗,是不是就不会被丢掉了......我一定会乖乖的......给我一个很小很小的木头房子就行,我不会打扰你们......我不会闹,也不会乱跑,我会叫的很小声......”
他把头埋在膝盖里,哭喘着低声哀求:“傅决寒,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拼命弥补你,我做错的事我都会补上,你能不能、能不能别把我扔掉.....”
作者有话说:
追夫第一步,认识错误,承担后果。
小宝加油!
第44章 “你得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夜风冰凉刺骨,电话另一头静默无声,孟一等了良久,才听到一道按下打火机的声音。
傅决寒吸了口烟,说:“你记得小狗有保护法,那应该也记得我说过,委屈只能让会心疼你的人知道。”
孟一听不太懂,翕动着鼻子问:“什么......”
傅决寒说:“你这样很可怜,让人于心不忍,但那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心爱的人擦破个手都会让他心疼,但聆听陌生人的苦痛于他来说不过浪费时间。
傅决寒天生就随了傅歌的冷情,又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他习惯于把责任和感情划分得非常清楚,在他心里,会对“自己人”掏心掏肺、无限纵容,而对外人,最多尽到应尽的义务。
比如尽力保证望江每一位客人的安全,比如最后又给了孟一一袋治病的血。
“我现在对你来说...就只是陌生人了是吗......”孟一紧掐着掌心,用力把眼睛里的水眨出去,明明刚九月份,他却冷到浑身发抖。
傅决寒吐出一口烟雾,“往前看吧。”
孟一不住摇头,哽咽着抓住手机,捂着嘴巴哭得一哽一哽,“寒哥,我们先不看好不好,你再留一眼就给我,一眼就好,我都会改的......我不会爱人,不会对人好......我会努力去学......你再稍微等等我......”
他站起来,抹了抹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我知道我这样很糟糕,很不好,我有很多事都不会,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样是对的,我找不到人教我。”
“小时候我看着动画片学说话,结果把谦词和敬词搞反了,保姆阿姨觉得我在故意羞辱她,就不给我做饭。所以我只能少说少错。”
“脾气太软同学会往我身上吐口水,他们有很多人,我打不过,所以我只能从一开始就让自己变得不好惹。”
孟一抽噎着哭喘,指尖深掐进掌心,第一次把自己都不敢回忆的过往拿出来,鲜血淋漓地剖开在人前。
“我说这些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或者让你心疼我,我只想让你看到我的态度。”
“寒哥,我任性,不懂事,懦弱胆小,不知道怎么对人好......但我会改的,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也可以变得很厉害,这次换我来宠着你......”
话音落下,又是长久的沉默。
孟一屏住呼吸,一颗心像是被置于火堆之上等待审判。
然而傅决寒只不过轻笑一声,“我已经等了你十三年,这次不想再等了。”
心脏被倏地扔进火堆,连带着孟一整个人都被烧成灰烬。
他万念俱灰,心如刀绞,从喉咙涌上来的抽噎再也止不住,像刀片一样切割着声带,“别这样...求求你....我都会学会的......”
傅决寒敛上眉,打火机在手里转了三圈,他踩着孟一最后的哭腔轻声开口。
“没有人天生就有呵护别人的能力,只是那个别人总能让他心软,小宝,你不是不会,你只是不在乎。”
“嘟”一声电话挂断。
孟一直愣愣地僵在原地,仿佛被判死刑的囚犯,眼底再无一点生机。
栗阳冷眼看了半晌,朝他点了下头,“孟先生,我进去拿个东西,您稍等一下。”
连栗阳对他的称谓都变了,从“小少爷”到“孟先生”,直截了当地让孟一明白,这栋房子里再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房子里的人也与他再无瓜葛。
原来难过到极致是真的可以麻木的,即便电话挂断很久孟一的手还是没有放下,像双脚被钉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他这两天实在经受了太多,眼里的情绪从忐忑、害怕、悲伤、绝望,再到这样平静如一谭死水。
圆圆的杏仁眼不再显得可爱闹腾,反而变成了两个诡异的黑洞,眼泪快要流干了,他就自嘲似的苦笑,不断安慰自己,
早就应该习惯了不是吗,这才是属于他的常态......是他应得的报应......是他一团糟的生活最该有的样子......
不要再痴心妄想着去接受甚至争取什么了,溺过水的人永远都无法再从湖底走出来。
没有再等栗阳出来,孟一裹紧衣服自己走出了庭院。
可刚到门口就听到栗阳焦急地大喊着傅决寒的名字,他转过头,看到二楼重新亮起灯的窗口,一个人影直直倒了下去。
“傅决寒!”
孟一吓了一跳,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他不管不顾地冲进楼里,一路跑到二楼卧室,看到栗阳正在给躺在地上的傅决寒按压胸口。
“去拿药!一楼电视柜底下,都拿来!”
“好我马上!”
孟一火急火燎地跑下去,拿了药再原路返回,栗阳已经把傅决寒搬到了床上。
“药来了!要哪个?”
“绿色瓶子的。”栗阳扯开傅决寒的衣服,把药分别抹在他的太阳穴和鼻下,看人慢慢皱起眉才松一口气。
“没事了,就是太累了,体力不支。”
孟一坐在床边,看着他敞开的衣服里露出的满身伤疤,旧的已经结痂变暗,新的还裹着纱布,更别提就连左胸口还留着一个电击过后的印子。
“怎么弄了一身伤啊......”孟一红着眼碰了碰他的眼尾,这才发现傅决寒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一大圈,本就深刻的眼廓现在已经有内凹的趋势了。
栗阳没好气,“还不是因为你——”
话音一顿,他在自己嘴上拍了一下,心道寒哥都不舍得告诉他的事情,我更没资格多嘴。
孟一隐约觉得他们瞒着自己什么事,知道栗阳不好说,只问:“是和我有关,对吗?”
栗阳舔了舔后槽牙,狭长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几秒,倏地笑了,“小少爷,寒哥左手臂断过,落了旧伤,不能提重物不能用力碰,你知道吗?”
他又用回了那个称呼,孟一还没来得及疑惑就被另一件事惊住,“断过?他怎么从来没和我提过?”
不仅不提,甚至傅决寒第一次带他去骑车,两人从高台冲下来时,他还用左手护着孟一的头。
栗阳但笑不语,又问:“后背上呢?尾椎骨上三寸,有一道刀疤,你知道吗?”
孟一还是惊愣,这次除了震惊外眼里还多了些别的情绪。
栗阳一点头,“也不知道,行,那右腿上呢,那么深一块烫伤疤,您总该注意到了吧。”
可这次孟一直接把头低下去了,手指紧攥着裤边,小小的影子被愧疚浸透。
栗阳像是早就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叹一口气,靠在床头,“你们做过了吧,你从没仔细看过他身上?”
“做过的......”孟一咬着唇珠,不好意思说傅决寒在床上太凶了,总是把他弄的要死要活的,压根睁不开眼,等完事后也是十次有九次累的闷头就睡,自然没注意过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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