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抽噎着抵在他心脏上,一个字一个字泣不成声地说道:“不是……我真的喜欢……”
与此同时卧室的门被打开,栗阳气喘吁吁地拿着保温杯上来,却发现傅决寒掐着孟一的脖子发呆。
“寒哥?”
床上的人没应他,低下头静默了两三秒才接过保温桶,从里面拿出了一支简易试管。
“这是什么?”栗阳问。筱/颖
傅决寒没回他,打开试管塞进孟一嘴里。
随着里面的深色液体一点点流出,栗阳看到孟一嘴角积的一小滩殷红,立刻反应过来,那是傅决寒的血。
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寒哥,你随身带着自己的血啊……”栗阳装傻充愣地看他把试管放回保温桶里,又问:“包装的还挺专业,但我不太懂哈,这种试管不能保鲜吧,你是不是五六天就得替换一次啊?”
傅决寒“嗯”一声,头都没抬,看孟一喝完血老实下来,把人放在床上。
栗阳歪着头凑过去,“奇了怪了,你这是为了谁啊?”
傅决寒给孟一盖好被子。
栗阳嘿嘿嘿一笑,“为了随时准备嫌爱心吗?还是浇花种地啊?我觉得都不像啊。”
傅决寒站起身。
栗阳眯着眼一晃脑袋,“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为了你那个前男友——嗷!”
飞来一脚踹在屁股上,傅决寒十几年来第一次对栗阳说了脏话:“就你他妈长嘴了。”
栗阳有病似的还觉得挺美。
*
夜风在八点过后变得很安静,悄悄过耳都未曾察觉。
傅决寒关上窗,站到了阳台上,叼出一根烟含在嘴里,还不及点燃就收到一条短信。
戚寒:这么会儿的功夫你就给我惹事了?
傅决寒:嗯,给我收拾了。
戚寒:知道了,小歌让你今晚回来住。
傅决寒:不回。
消息停了三分钟,就在傅决寒以为到此为止时戚寒给了发来了最后一条,只有几个字——
“阿决,你们月中就走了,就当回来陪我几天吧。”
“咔”一下打火机砸在地上,傅决寒压在心中几个月的火再也无法遏制,他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为什么你们都要等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步才知道道歉,我他妈等了你十几年你早干什么去了!”
夜风呼啸着吹过鼓动的心脏,他捂着胸口崩开的伤嗤笑一声,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他永远都忘不了十三岁那年从火场被救出来时戚寒那当胸一脚,忘不了最爱的“父亲”把能打死人的枪抵在他额头上,忘不了孟一亲口和他说“知道戚寒有问题但我不想多考虑”,忘不了每一个他真正深爱过的人总是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他是戚寒留住傅歌的工具,是孟一偏爱关心的备选,就连他以为最爱他的爸爸,都会在他开枪去杀戚寒时用手挡子弹,不然那两枪不会射偏到人肩上。
他永远不重要,做任何选择都会被抛弃。
他永远被留在原地,好像扔掉他的人随便挥一挥手他就必须要乐颠颠地凑上去。
“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要的那个乐高城堡吗?”
他和戚寒说:“那是你第一次答应亲手给我做礼物,颜色图案全是我们一起挑的,挑了两个晚上,我兴奋到和家里每个人、每一个人!说我爸爸要给我建一座城堡,我甚至去和门卫的狗狗炫耀它有几层,有喷泉和花坛,全世界只有我一个小孩儿有,结果呢?”
他中了有心之人的圈套,以为傅歌是害死妈妈的凶手,愤恨之下放火烧了傅歌,戚寒赶回来时几乎怒不可遏到一枪打死他。
没有任何一个大人去和放火的熊孩子解释真相,傅决寒压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被最爱的父亲踹得半死,关进了那间装着半个城堡的儿童房里。
“你踹断了我三根肋骨,让我在我的城堡里面壁思过,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叫了你多久,说了多少遍我错了,可你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我差点死在里面,死在我等了六个月的城堡里……”
回忆历历在目,多年来未曾宣之于口的伤痛一涌而出,傅决寒闭着眼倚在墙上,握着手机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他还记得那晚他被傅歌抱出来送去急救,伤还没养好,戚寒就让人把他送进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基地里,永远不准回家。
三个月后傅歌费劲千辛万苦把他捞出来送到了陶雅家,随行的除了衣服外还有一封写着真相的手写信。
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不是戚寒的儿子,戚寒也从来没爱过他。
所以他谁都憎恨欺骗,因为受够了满腔真心被人弃如草芥,他也比谁都厌恶不被珍惜,可即便已经把要求降到这么低,还是逃不了这种命运。
电话里戚寒的声线同样颤抖,他哑着声说:“城堡……我后来帮你搭好了的,我还在里面放了两辆小摩托,我今晚叫你回来就是想把它送给——”
“我不要了。”
傅决寒掐断烟草,望着夜风说:“我统统不要了。”
作者有话说:
555寒哥麻麻心疼你
——
弱弱地,非常弱地给隔壁《恋痛癖》求个收藏,是戚寒和小歌的故事,小宝和傅决寒会以小孩子的形态在里面助攻客串,因为是平行世界嘛,私心想补给他俩一个幸福的童年,没有抛弃和别离。
第51章 “还记得吗?”
好像用尽全力喊出的一句话却也只有几度音量,傅决寒闭上眼,把头倚在墙壁上,任由那句孩子气的宣言散在夜风里。
快三十岁的人了再去计较这些陈年往事,不应该,也不好看,人都应该朝前走,不管前路有没有人陪伴。
一门之隔的卧室里传来两声压抑至极的哽咽,缩在被子里的人翻了个身,躺过的枕头浸湿了一块。
*
晚上十点,孟一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房间里没开灯,静谧又昏暗,他翕动了两下鼻尖,在空气中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仰头一看,傅决寒正坐在靠近阳台的单人沙发里。
他阖着眼,头枕在靠背上,扯开的衬衫里露出大片胸膛,小麦色的精壮肌肉从前胸一直蔓延到手臂,再往下,袖口散乱地挽了几圈,随意垂着的指端有明灭的烟草火星闪现。
孟一的视线移到他脸上时,傅决寒正启唇吐出一口烟圈,浓白的雾气顿时弥散开来,男人悍利的下颌线和轻薄的胡茬儿变得若隐若现。
这是孟一第一次看到傅决寒没刮胡子的样子,却意外地性感,准确来说,不管傅决寒干什么他都觉得万分迷人,还在一起时就已经如此。
“看够了?”沙发上的人抬眼散淡问。
孟一吓了一跳,连忙坐起来,可躺了太久半条小腿压麻了,起身的姿势都歪歪扭扭,他脑子里一瞬间冒出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不会吧……
孟一掀开被子,把两腿并紧再撑开,发现还能动。
“啪”一下灯被打开,傅决寒掐了烟站起身,“没做。”
脸颊泛红的同时还松了口气,孟一小声嘀咕着:“还好还好……”
傅决寒扯了张桌子放在他床头,把酒店送来的砂锅摆上,“小米粥,喝了吧。”
看他那样子还挺意外,“我当你会遗憾。”
孟一扁扁嘴,病情控制住后理智也迅速回笼,他说:“不是不想做,我巴不得你和我做……但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就做了……我找你、追你,都不是为了治病。”
承认错误似的叽里咕噜反省一堆,傅决寒没给他任何回应,孟一也不气馁,眼睛亮亮地盯着砂锅,“寒哥这个是给我做的吗?”
“酒店定的。”
“定的也好。”他喝了一口,捂着慢慢舒服的胃,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眯着眼笑到:“谢谢傅老板。”
话毕又眨巴下眼睛,小心翼翼说:“也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好像我每次大难临头快挂掉时,都是你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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