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时间为接下去的一整年, 如果期间再犯其他错误,学校将予以劝退或开除处理。
处罚下来后听说朱化他妈连夜带人来学校理论,被李主任恩威并施地劝了回去, 事情最后就这样定了,没人申诉, 学校通知了唐远父母,黃郡和唐一裕对此没太大反应,依旧一句反省了事。
然而处罚归处罚, 检讨少不了, 五千字。
唐远赶紧去找唐思榕和元谦讨债,一个三千一个两千, 前者声情并茂感情细腻闻者落泪,后者文笔粗矿虚虚实实词不达意,拼在一起违和感十足,但好在学校没让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念,交上去留档完事了。
这之后大概有一个星期左右朱化都没来学校,那五千字的检讨不知道怎么搞定的,会不会是他妈代写的,不过这都不关唐远什么事了,除了身上几处伤口愈合时又红又痒外,属于他的生活一切照旧。
不过要说变化……也有,就是唐远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好像……是个怪圈。
宋亦川最后如他所说,真的把小食堂那边退了,但怪就怪在,他一退,谢瑶也跟着退了,不知道他到底怎么跟她说的。
然后又因为他和唐远之间微妙的关系,最后除了四个人的队伍变成五个人多了个元谦外,其他好像还跟之前一样,宋亦川和谢瑶走前面,他和杨启帆走后面……
唐远怎么看怎么觉得画面诡异,他反思自己究竟是不想看见宋亦川还是不想看见谢瑶还是不想看见他俩走一起。
结论是不想看见宋亦川,以及不想看见他和谢瑶走一起。
唐远并不讨厌谢瑶,男女有别,她对自己不热情很正常。
她喜欢宋亦川也很正常。
整个年级里多的是喜欢宋亦川的人。
成绩好,长得帅,不理人,条条命中。
月考如期而至,是件大事,对唐远来说尤其,考不好他就要滚蛋了,这个节骨眼滚,黃郡和唐一裕不说什么,唐思榕绝对要被他气出病来,所以为了她的身体考虑,唐远这回怎么都得挺进前三十。
只要进了,之前的一切清零,万事从头再来。
但没想到的是,这次的卷子居然比之前那次还要难,尤其是化学,而化学又是唐远的弱项,当初文理分班的时候他其实想选文的,他历史地理都很好,不是一般的好,历史能拿一百四的那种。
但一贯放养的黃郡那天却意外地坚持,让他一定要选理,唐远本来就不会跟她争什么,甚至因为她在他往后人生的重大抉择点上发表了意见而有些受宠若惊,结果自然改变方向选了理。
理科班必学化学,唐远本来已经放弃了,分进一班后不得不吃力地又捡起来并咬牙跟上,但到底还是偏科,题稍微难一点他就得露馅,不比宋亦川和元谦这种,越难越能跟人拉开分数。
紧锣密鼓的一天半考完,所有人都跟虚脱了一般,唐远趴在桌子上,元谦问他考得怎么样。
唐远也不知道自己考成这样算怎么样,他含含糊糊地说了声就那样吧。
元谦安慰他说没事,结果当天晚上他自己就被喊去了办公室,一起被喊过去的还有宋亦川。
唐远眼看着他俩一前一后地走出教室,又一前一后地回来,身后跟着脸黑如锅底的老许,就觉得事情不妙。
他等元谦坐下了,靠过去问他怎么了,元谦不说话。
唐远坐回来,拍了拍宋亦川,你又怎么了?结果宋亦川也不理他。
最后是等试卷全部发下来,排名表上宋亦川八十六,元谦一百二十三,他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远:“……”
这两个人跟商量好似的,这么巧?
“不小心睡着了。”元谦抓抓脑袋,笑得很憨的样子。
他英语卷后半面完全没写,说是头天晚上复习太晚了,困得不行。
“你不通宵也能考吗。”唐远不信他这一套。
“总有例外嘛。”
唐远这次考了年级二十六,没有元谦,也没有宋亦川,如果加上他俩,他是二十八,也能活。
他知道元谦是故意的,但他没敢去问宋亦川,他怕听到宋亦川也用这种一听就很蹩脚的理由搪塞他。
八十六,从来没考出来过的成绩,他甚至没有掉出过前五,而这样做的结果是他和元谦一起被叫了父母。
唐远这天晚上看不进去任何,他对着宋亦川的背影,想到他那天对他说的。
我们都正常一点好吗。
那你现在这样正常吗?
而要说如此戏剧性的一件事情绪上对谁影响最大,直观的反应是老许,得知消息的头天他忍住了,第二天卷子发下来,他开始发威。
不仅指桑骂槐地教训了刚好挂在年级第三十名的何茂清一顿,还指着底下他们一群人痛骂,说他们这个班是他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并且多次重申让明津好好反省作为班长是怎么带的头。
冤得明津趴在桌上一句话没说。
那天下午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任由老许骂了整整两节课,大气不敢出一声,其中原因不知道,但两个前五考成这样确实令人费解,要说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那就真如老许所说的,是在向他示威了。
被叫了家长的当天晚上,唐远再次问元谦,他还是不承认,也不认为这件事跟唐远有什么关系,就连唐远说让他以后别这样了,他也是回好的,以后早点睡,不熬夜了。
唐远想听的是这个吗?他居然一直没发现,原来一向柔软可捏的元谦也有这么偏执和狡猾的一面。
他坐着发了会呆,给宋亦川写了张字条,没说别的,只四个字。
-你怎么样?
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说说你现在的心情,后悔吗?
宋亦川没有转身,只侧了下头,视线落在唐远伸在他胳膊底下的那只手上。
“……”他现在对这种从小卖部买的两元一本的粗糙草稿纸上撕下来的纸条有很大的心理阴影。
他想到上次那张,被他扔在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扔完那一整个晚上他都心绪不宁,后来又特地捡回来,撕碎了带出去,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
所以这一次他没接。
“宋亦川。”
唐远在后面叫了他一声。
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拖长了音调没什么起伏的三个字,被他叫得如同是要来索命。
宋亦川没理。
“宋……”
周围异常安静,陆续有人抬头,宋亦川深吸了口气,不得不把纸条接过去,当着唐远的面打开了。
看完他没什么反应。
“要落款吗?”唐远问。
宋亦川没说话,把纸条捏进手心,转了回去。
唐远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他怕再多说一句宋亦川会直接骂他自作多情。
是挺自作多情的,人家说是为了你吗?
谢瑶上次也没考好,不能因为人家没生命危险就认定了不需要安慰吧。
这之后没到一个月又是一次期末考,唐远在大考上一向有运气,不说进多少名吧,稳住原先的肯定没问题,考完当天放假,他不打算回家,和元谦在宿舍先过一晚。
唐思榕之前说过,她年假从腊月二十七开始放,也就是后天,唐远准备明天再回,第二天和唐一裕一块出发去接她,但这天晚上他给唐思榕发消息,对方却一直没回。
唐远给她打电话,通的,却没人接,以前也有过类似情况,唐思榕有时候忙起来会这样,但一般看到了会在一个小时之内给他回过来,这天唐远等了两个多小时,始终没有回复。
他开始心慌,甚至恐惧,他止不住地开始回想小的时候和最近一次也就是四年前唐思榕发病的情形。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病危通知单上的每一个字,以及黄郡颤抖着手签下的名字。
唐远经常这样自己吓自己,好多次晚上做梦梦到他都吓得整晚睡不着觉,这是他心底最深的恐惧,因为实打实经历过,所以永远克服不了,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必然原形毕露。
他给唐一裕打电话,得到唐思榕已经到家了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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