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裕在电话里没多说别的,问唐远什么时候放假,放假了就回来吧。
唐远收拾东西,当天晚上就回了家,走的时候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宋亦川之前就说过,假期他会回他爸妈在的地方,不在这里过年。
在不在都跟唐远没关系,又不跟他过,以他俩现在不尴不尬的处境,可能到时候连个群发的新年快乐都没有。
唐远到家,唐思榕果然在,见他急匆匆地进门,她笑了笑说:“正要给你打电话呢,跑这么急做什么。”
“你没事吧?”唐远鞋都没换就冲到沙发前,唐思榕正靠坐着在看书,她眉眼低垂,不太有生气,一看就是病过。
“没事,稍微有点不舒服。”唐思榕说:“爸妈小题大做,非要接我回来。”
“什么时候到的?”
“下午,手机没看到,吓着你了?”
“吓死我了。”唐远差点吓瘫在地上,他其实知道唐思榕在骗他,以她的性格,如果真的只是稍微不舒服,根本不会让黃郡和唐一裕知道。
只是看她好端端地坐在家里,而不是躺在急诊室,唐远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了点,“以后手机随身带,我发你消息要第一时间回知道吗。”
“好。”唐思榕摸摸他的头,“以后第一个回你。”
第三十一章 有用与没用
除夕的前一天, 唐远很早就起了,自从回到家,他晚上更加睡不好, 辗转程度比在学校里时还要严重。
出门走走固然可以, 但走不了一会他就会急着想回来, 他其实没那么大精力需要消解,相反这段时间他经常会觉得累。
唐远下楼, 去唐思榕房间看了眼,发现她也已经起来了,“怎么起这么早?”
屋里开了取暖器, 扑面一股干燥的热意, 唐远被熏得眯了眯眼睛, 他看水不够了, “我再去给你加两盆。”
“不热。”唐思榕说。
“是热不热的问题吗。”唐远吐槽她的关注点,“别一直闷着不开窗,太干了対呼吸道不好。”
老房子线路老化严重, 用不了功率太大的东西,唐思榕房里的电暖气加上隔壁房间的空调到顶了,晚上唐远阁楼上什么都不敢开, 唐一裕买的加湿器也是小功率的,最多能照顾到房间的一角。
唐远给她端进来两个盆, 都装满了水,一边一个围着床放,又给她后窗户开了条缝, 唐思榕今天气色还行, 穿着厚睡衣窝在椅子上,不时露出来的几分病恹的憔悴更像是没有睡醒。
她喊唐远到书桌前坐下, 从抽屉里拿出个长方盒子,递到他手里。
是什么外壳上印得清清楚楚,根本不用他猜。
唐远盯着看了好一会,语气沉沉,“不是说好等我毕业再送的吗?”
“可我想不到过年送你什么了。”唐思榕微微笑着,“过年也要礼物啊,而且你生日也快到了。”
她竟还先唐远一步抱怨上了,“而且你们现在看我这样紧,都不让我出门,我就是想买也买不着。”
往年过年和生日,唐思榕都会给唐远准备礼物,碍于他学生的身份,送别的不合适,大多是衣服鞋运动手表耳机之类。
要说过年和生日攒一块送个大的好像也过得去,但唐远却不想收,收了像唐思榕出尔反尔。
说好了毕业送的,这会拿出来他都没期待了,唐远把盒子重新放回抽屉里,脸上落下些许不高兴来,“那你等高考结束了再给我。”
“等那时候都过时了。”唐思榕无奈,“现在用不正好吗。”
“我又不会只用一年。”唐远看她,“跟我说什么过时,我人就是个过时的人。”
唐思榕笑,“去年问你买什么鞋的时候还不是这么说的呢,才这么一会就变了?”
唐远没理她,他这样说了,也表现出明显的抗拒来了,但这天晚上,唐思榕还是上楼,把手机放在了他枕边。
唐远那会没睡着,唐思榕脚踩在木质楼梯上的第一声轻响他就听见了,他一动不动,一直等她走到他床边,床单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与此同时落下来的,还有她轻若游丝的一声叹息。
唐远装作被打扰,翻身朝里,而就在他対着窗,额角深埋于枕边时,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他怎么会不知道唐思榕为什么执意要把东西给他。
而唐思榕当然也清楚他为什么如此抗拒。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都在怕那一个未知。
而这样一个未知变成已知,仅仅是后半夜的事情,唐思榕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不寻常的响动。
唐远在这声响动里睁眼,他果断翻身,以最快的速递下楼。
唐一裕和黃郡也起来了,这几天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很紧,此时更是如惊弓之鸟一般。
唐思榕脸色发青,呼吸急促,双手痛苦地抓着胸口,她眼睛紧紧闭着,任黃郡怎么叫都没反应。
“去医院,快!”黃郡给她做急救,家里有备用的氧气袋,唐远从唐一裕手里抢过她,一把抱起,往楼下跑去。
唐思榕的心脏病是先天的,而且是相対复杂且罕见的心脏畸形,小的时候做过一次手术,十几岁的时候又做过一次,活下来完全是运气。
她这种情况需要不断的分期矫治,但医生也说过,像这样多次开胸会导致心脏大血管损伤,死亡和严重并发症的风险也会相应增加。
黃郡和唐一裕带她去了所有能去的医院,找过无数国内外知名的心血管专家,但结果没有区别,対于像她这种复杂型的病例没有一劳永逸的捷径。
她会复发,很大的几率,从曾经的活不过八岁,到活不过十八岁,到活不过二十五岁……唐思榕是不断在创造奇迹,但老天爷的保佑从来不是拱手相让。
她第二次手术的时候唐远已经记事了,所以他亲眼见过,也清楚地记得,当年那个病态孱弱,躺在病床上不见丝毫起伏薄得像一张纸的人是怎么在反复的并发症和数不清的病痛折磨下一次次地挺过来。
她受了太多的罪,唐远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再有第三次,可想到放弃的尽头是什么,他又卑劣且热切地期盼她能再坚持这一回,就算不为别的,仅仅是为了他。
急救室外的空间永远像是被扭曲过,等在这里的正常人无法正确感知时间的流速,唐远从站起到坐下,又从坐下到蹲下,反复这一过程,循着名为宿命的环。
十年前有个小男孩也曾坐在这里,不停地绞着裤腿,擦手心里的汗,他哭过一轮又一轮,眼里鼻涕全糊在了脸上,被他妈妈大声呵斥,不准再哭一声,否则就要扔他出去。
来去的护士看他可怜,跑来安慰,最后他被人抱在怀里,抽泣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不住地发抖……
唐远这一晚上想了很多不该想的,他身上很疼,可又说不出具体哪疼,他以为是应激造成的,他太紧张了。
去厕所里洗了把脸,等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才发现并不是心理原因,他右半边脸真的肿了。
唐远后知后觉,都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长了智齿,还发炎了。
或许是因为太疼了,他人比平时要麻木,唐思榕从抢救室出来他一下没反应过来,还是身边的唐一裕动了,他才猛然回神。
他听到医生在安慰黃郡说人没事,还看到那个送黃郡回来的赵叔也在,唐一裕还跟他打招呼,于是站着的唐远,躺着的唐思榕,被唐一裕抱在怀里哭的黃郡,形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唐思榕的烧还没退,打着点滴,呼吸比之前送进去时缓和了许多,脸色也不再发青,只是仍然苍白,唐远从护士手里接下病床,跟着一块往病房走去。
人一时半会醒不了,唐一裕让唐远先回去休息,他身上穿的还是睡衣,薄薄的一件,袜子也没有,整个脚踝露在外面,坐一晚上都冻青了,唐一裕脱了外套给他,认识的护士给拿了条薄毯来捂着。
唐远有些浑噩,感觉不到冷,听说唐思榕没事,他才稍稍缓过来些,他点点头,准备回去收拾点东西,问唐一裕有什么要的,他晚点一并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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