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幺江从风为了团内的练习和活动,大学甚至推迟了一年入学。
还有平时看着懒散无心的席玙,其实和苏冶一起窝在沙发里做了许多计划。
最终他签下了那份解约书。
星立的准备很充分,甚至在苏冶签完解约书后就告知他已经安排好了机票,让他尽快打包好行李离开,不要再和其他队友打照面,让大家安心继续工作。
小姨苏岚知道了他的情况,替他拒绝了公司安排的保姆车,亲自开车送他回和席玙住的房子,帮他一起收拾行李。
那天是个艳阳天,天空万里无垠。
苏岚在客厅里打电话交接工作,他在卧室里收拾自己的衣物,按席玙教他的收纳法,一件一件卷好塞进行李箱里。
苏冶恍惚着,忍不住在心里抱着一点可怜的幻想,胡思乱想。
下雪吧,请下场大雪吧。
要是下大雪的话,说不定飞机会误点,说不定会延期,他说不定还能和席玙再见一面。
苏岚在客厅里挂掉电话,站在合拢了门的卧室旁压住愤怒的情绪,小声开口。
“小冶,小姨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你妈妈的病又复发了,她需要见你。”
苏岚站在离卧室半米远的地方,尽力用最轻柔的语气讲出来,但卧室里始终没有传来苏冶的应答声。
最后苏岚感觉不对,直接推开了卧室门。
苏冶倒在行李箱边,手里抓着手机,嘴巴传出断断续续喑哑难听的喘息声,眼泪流了满脸。
手机里是一条消息通知,是席玙发来的。
[水水,好好休息,我在路上,马上就到家。]
苏岚看见苏冶这个样子,当即哭了出来,抱着苏冶联系司机上来帮忙。
苏冶倒在苏岚的怀里,看着苏岚的眼睛,泪水不断地涌出来,淌进他微张的嘴里,咸得发苦。
司机很快带着药跑上来,把苏冶背了下去。
苏岚留在后面,只拿了必要证件,把钥匙还给房东,带着苏冶离开。
空气从肺部一丝一丝挤出,窒息感淹没全身。
苏冶的视线发花,半空中似乎升起许多斑斓光团,他觑着眼去看,什么都看不清。
苏岚手足无措地抱着自己漂亮却痛苦不堪的外甥,带着哭腔催司机开快点。
手机被放进外套口袋,苏冶的手被苏岚握着,他神志缥缈涣散,有很多想说的话,但因为哮喘发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不想走。
我想见席玙。
能不能再等等,再等一会儿就好,他马上就回来了。
...
为什么只有我。
小姨,我好难过。
任何字眼到苏冶嘴边,都变成了刺耳破碎又尖锐的喘息声。
*
作者有话要说:
乖乖,没事的,席玙来见你了(虽然缩水了点)
-
爱你们哦!
第041章 发烧
空气陷入胶着的沉默之中。
苏冶从回忆中跳出, 恍惚间有些分不清如今躺着的地方是哪儿,只能隐隐约约觑见脑袋旁边似乎有个水晶球一样的东西在转。
里面飘着雪花,余光里看着像一团团五彩斑斓的光团。
露出的一截脖颈一点儿都不冷, 反而一片温热, 衬着底下半轮从衣领中滑出的肩头发凉。
苏冶不知道脖颈为什么这么温暖,只是忍不住缩了缩,想把露出的半个肩头也拱进这份温暖中。
接着,他隐约看见自己床边蹲着个人,黑漆漆的头发坠在额前,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盯着他一转不转地看,连眼睛都不眨。
苏冶不由自主停下动作, 也侧着脸看着这双眼睛。
看了很久之后,他露出个笑容来,眼圈发酸发涩,还发干,隐隐生疼。
那句“对大家都好”说出来后,席玙就再没有吭一声。
覆在苏冶细白脖颈上的手也没有挪开,只是不像刚才那样细细描摹着莹白皮肤下的骨骼,而是安静地搭在上边,一动不动。
席玙的视线边缘开始隐约发暗, 面前侧躺在那里的苏冶似乎变成了画布上的一幅画,伴随着一阵有规律的节奏震颤。
他最开始以为是苏冶在呼吸起伏,后来才逐渐意识到,是他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 翻涌的气血流经过心脏, 让视觉不再稳定, 跟着心跳一起振动。
什么叫对大家都好?
席玙的后槽牙咬得死紧。
苏冶凭什么自顾自地去评判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
他仿佛变成了一个笑话,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再被喜欢的人毫无理由一脚踹开,丢下他一个人到处寻找,发疯抓狂。
五年后这个人又回来了,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种安心又满足的笑容看着他,就告诉他这么一句话。
“对大家都好。”
席玙从来没有怀疑过苏冶的本性,苏冶是那种包裹在柔软之下的刚硬,初看脆弱易折,实则柔韧得不行,不是被人呼来喝去的性格。
只要苏冶出了声,只要苏冶说出了这句,他一点儿都不会怀疑苏冶是否在花言巧语粉饰自己。
不需要任何理由,他知道苏冶不是那样的人。
苏冶既然那么说了,那就说明他真的是那样想的。
但席玙还是忍不住想一字一句逼出声。
凭什么。
可是你凭什么代我去决定,什么对我好,什么对我不好。
你为什么连问都不问我一句。
苏冶不在,难道他就会好?
自从和苏冶待在一起,席玙已经很久没再陷入过这种自我的情绪拉扯中。
就连最混乱的时候,苏冶一眼扫过来,他自然而然地就能悉数放下这些。
而后这些又再度因为苏冶这一句而起。
他的情绪,他的一切,全部都来源自这个人。
席玙深呼吸着,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很不对,但仍旧克制不住自己的手慢慢顺着掌中细腻的皮肤绕到苏冶耳后,摸着苏冶的脉搏。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在机场知道苏冶回来的时候,他当时是什么心情。
他想弄死苏冶,他真的想。
视线里的景物又开始有逐渐扭曲的风险,席玙嘴巴微微张启,缓慢又细致地让寒凉的气流慢慢涌进肺部。
空气中有奶茶的淡淡甜味,面包的小麦香气,床品柔顺剂的味道。
还有虽然浅淡却无法忽视掉的雪松气息。
席玙终于冷静了点,手心离开苏冶的脖颈。
苏冶眼神散乱地半阖着,似乎即将要睡过去。
席玙的手离开时,苏冶小声嘟囔一句,闭着眼挪了挪,让自己露在外面的脖颈贴上那抹温热。
像一种自发式的趋光行为。
席玙没说话,贴着那截脖颈好一会儿后再次将手挪开,隔着一点距离悬空着。
披散着长发的人果然又动了动,主动贴上席玙的掌心。
席玙垂着眼,静静地抚着苏冶的脖颈呆了很久。
他忽然一下子收回手,站了起来,大步往屋内走。
苏冶也在颈侧发冷的一瞬间睁开了眼,眼皮千斤重,只能微眯着,视线挪转时是非常漂亮的狭长形状,后侧偏宽的重睑让微翘的眼尾带了一丝不同于平日的秾丽美感。
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手肘撑在床边,苏冶虚着眼焦急地环视周围,声音从嘴中溢出。
“...席玙?席玙?”
吐出的声音小到不可思议,发虚发飘,带着一点沙哑,扯得喉咙肿痛,说出的话更是除了苏冶自己以外,谁都听不见任何一个字眼。
视线里的所有东西都叠上了层重影,苏冶嗓子肿得难以发声,但仍旧撑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细入蚊鸣的声音。
“席玙...”
他倒回松软的枕头上,穹顶吊下来的碎水晶灯仿佛变成了湖边圣诞的那些细小灯串。
苏冶盯着那点光,嘴里仍然在可怜地喃喃自语着。
席玙很快回到床边,俯身时看见苏冶双唇微微动弹。
他凑近了,听见苏冶在小声地念着什么,“...玙..玙..”
席玙在抽屉里随手抓了个发圈,把自己变小后长至肩膀的黑发随意扎在脑后,伸手把苏冶的被子往上提,从苏冶下巴往下给拢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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