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堂语先他看见,眉头一紧抓住他手,魏浅予还攥着不肯松,他怒了,强行抓着逼他将刀松开,厉声说:“你疯够了没有!”
钢刀吧嗒掉在地上断了尖,伤口露出来,血染红两只掌心,“你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金贵吗?你们沈家的人,不全靠……”
“我们沈家的人,用不着你姓梁的操心!”
梁堂语被这话结结实实噎住,眼睛都气红了。如此近的距离下,他看见晶莹泪珠在魏浅予泛红眼眶里打转,怔了。
魏浅予被擒着手腕制住,浑身气势汹汹却止不住发颤,是气的,跟他大哥对峙时候都没这样失态,沈朱砂高居堂上,他不该这样,更不该怯弱,自从他妈去世后,天大的事都没再叫他流一滴泪。
他师兄有意,可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
“梁堂语,是你让我从堂上下来,落进俗套,任性、撒泼、傲慢、斤斤计较,我成了个俗人,我嫉妒他。”他噙着眼泪,却半步不肯退让,逼视梁堂语,咬着牙,要多大声有多大声地冲他吼,“梁堂语,我问你,究竟要什么代价你才肯承认喜欢我,你开出条件来!”
这一刻,他额头上青筋都起来了,眼里似乎燃了两小团火,能将人的理智烧着。他今年十八岁,眼里除了有因经历而来的深沉算计外,更有梁堂语一直所希望的少年人特有的偏执和倔强。
有道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魏浅予就是要撞穿梁堂语内心那堵自筑自垒的墙。
他年少成名,骄傲猖狂,自以为无所不及,无所不能及。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要不要老梁答应!!!要不要老梁亲亲!!!要不要听他说我爱你!!!要不要一起睡觉!!!要就用海星疯狂砸我!!!我给安排!!!!!!!
第53章 你的枕头在我床上
梁堂语盯着他的眼,不知过了多久,风从窗户透进来,他极轻出了口气。
“你的枕头还在我床上,难道想搬回去吗?”
魏浅予怔愣瞪着,一时没明白。
下一瞬,他师兄低头吻来,用最直接的方式表明心意。
梁堂语挣扎过、彷徨过、拒绝过,一心一意克制过,但这些都是表象,远比不上失去魏浅予那段时间叫人难过,他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坚定,也是个自私的俗人,此刻就想按照心里的想法去做,定下这人,要这人。
魏浅予单手撑着身后画案,腰被压迫后仰,只能抓住他师兄肩。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人疯狂,他们亲吻拥抱,全不管往后是通往深渊还是极乐。
梁堂语带了魏浅予去洗了伤口,领着到房间去消毒上药。魏浅予嘴角被咬破了一个小口,坐在床上,舌尖舔湿唇瓣,美滋滋看着他师兄为着他忙
梁堂语拿了药箱蹲在身边给他上药,轻轻的沾,细细的缠,纱布尾端系了个小疙瘩。魏浅予在他准备起身时趁机搂住脖子,梁堂语耳根还红,下意识要将他推开,肩膀都抬起来又止住,又怕扯到他手。
魏浅予得了便宜还不饶,趴在他耳边上问:“师兄亲完了不认账,还要推开我?”
梁堂语受不住打趣,红晕直接上脸,“没有。”
他就这样被魏浅予抱着脖子,把药箱收拾了搁在床头柜。魏浅予刚才冲手时淋湿了鞋,梁堂语躬身给他脱了,手握脚掌冰凉,往里一抬叫他上床。
魏浅予滚到里边,捂着领口说:“师兄,大白天的,不合适吧。”
“……”
他轻狂点火,梁堂语的脸快烧着了,紧着眉头没好气说:“胡说八道。”
话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话,语气却不知不觉变了,少了烦躁多了羞恼。
魏浅予咯咯笑,梁堂语在床沿坐下,把他两只不安分的脚握住。魏浅予一哆嗦,下意识往外抽,没抽出来。梁堂语用掌心暖着,轻轻按揉。
这下轮到他不好意思了,“我还没洗脚,臭。”
“不臭。”
魏浅予的脚比脸都白,握在手里像是节刚拨开的白嫩苇根,梁堂语缓慢搓着,热气一点点升上去,问:“怎么不穿袜子?”
他撑着身子,别扭说:“没什么。”
沈少爷在家废物一个,没人伺候生活不能自理,袜子是刘婶给洗干净收好的,他今早走得急,翻箱倒柜没找见就不穿了。
梁堂语又问:“吃饭了吗?”
魏浅予本想说飞机上面包不好吃讨他同情,又怕他真的担心,改口道:“下飞机吃了宽面。”他扭过头去,看着床上凑在一起的枕头,从刚才到现在,他师兄似乎还欠着句准话没跟他说。
“师兄。”他舔了下唇,“你为什么叫彭先生住我房间?”
梁堂语顺着视线扫过去,明白他那点心思,没搭腔,把他双脚揉热以后塞进被子里,起身去隔断的外间。
“我去书房拿个东西。”
他走到门口顿住,迟疑了下说:“床头那本《历代名画记》你先看看。”
这一手弄得魏浅予云里雾里,怀疑是自己逼的太紧,他师兄躲不过去开始逃避。
《历代名画记》他小时候就背烂了,侧身拿书心不在焉翻了两页,枫叶书签就掉在了腿上,火红的叶面漆黑的墨,隽秀小楷颇具风骨。
梁堂语没多久就回来,手里多了个藏蓝色盒子,坐在床沿往里进了进,以目光示意他打开。
魏浅予正对着枫叶发呆,闻声抬头心脏像被人一下掐住——进梁园那天他就见过这盒子,藏蓝色绒布小木盒,绣着飞云纹。他即惊又疑,暂时放下手里“情书”,就着他师兄手小心打开。
鸡血石上他刻意划伤的刀痕被稍加利用为背线,雕成两只圆润撑开的豆荚,底下篆书刻了“沈聆染印”四字。
红豆夹给他做了手串,沈聆染是他的名——这是一枚转属他的名章。
他师兄嘴笨又脸皮薄,肉麻的话难以说出口,可做的事情给的东西,一桩桩一件件都送进心里去。
魏浅予握着章子,试稿蘸下的朱砂印泥还留在低端,他看向他师兄,目光颤动,眼里闪着光,心里堵了好些话……红豆手串,枫叶情书,鸡血石老婆本,他师兄的人,他的魂,他的心,都完完全全给了他。
他被感动坏了,千言万语化成了一个动作。
魏浅予把章子盖在梁堂语胸口,朱砂在白毛衣上留下浅浅红色印子。
“留个戳。”
他手指点人心脏,仰头瞅着人脸说:“这是我的。”
房间门敞着,笃笃打破寂静,梁堂语起身出了里间。彭玉沢站在门口光下,换了沈体面的西装,脖子上垂了驼色围巾,身后风融融吹着发梢,他朝里扫了眼,隔着雕花屏断又看不见什么,对梁堂语说:“今晚我在荣汇楼有个局,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去做什么。”梁堂语不明所以,“人家也没请我。”
彭玉沢低垂眼皮点了两下头,转身朝外走,下了台阶后回头,淡淡问:“他回来了,我是不是该走了。”
他的神情和语调都透着落寞,难得的露出点颓唐情绪,梁堂语看出他不开心,说:“不用。”
他走下台阶抬手给彭玉沢掸掉肩膀上落的灰尘,这人力求整洁,是真的心不在焉才会没发现西装脏了。
“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彭玉沢闻声眼底透出愉快,转过身去扬了下手里折扇,像往常一样懒着音说:“那我走了,晚上给你们带状元饼回来。”
他刚走,魏浅予就从床上下来,穿着拖鞋到门口,憋着气说:“黄鼠狼都住到鸡窝来了。”
梁堂语蹙眉觑他,对这个比喻有些不满,屈指在脑门上不轻不重弹了下,“不该你想的事情,别乱想。”
魏浅予捂着头,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师兄。”
“什么?”
魏浅予想,既然他师兄早早就能察觉自己的心意,那跟彭玉沢相处近十年,就一点儿都没发觉对方用心。
“对了。”梁堂语没等他开口就转了话题,“师父前天感冒了,这两天一直在家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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