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边拧瓶盖边说:“问吧。”
这种问题说起来有点羞于启齿,时初视线在秦煜腿上扫了一圈,终于下定决心,声若蚊呐:“你今天穿衬衫夹了吗?”
秦煜正在喝水,这一下差点没把他吓呛到。刚才时初煞有介事,说什么想对自己做想做的事情,那个表情,他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到头来不过是牵一牵手这样纯情如小学生般的举动。
现在时初一脸平静,倒是语出惊人。
他咽下口中的水,看了时初好几眼,见他还真是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干脆拉过他的手带着他往自己大腿处摸了一把,然后跟没事人一样问:“现在知道了?”
时初“唰”地一下缩回手,整张脸以惊人的速度涨红,结结巴巴地开口:“知,知道了。”
指尖还残留着凹凸的触感,秦煜今天竟然真的穿了衬衫夹,这样的认知在他脑海中盘旋,怎么都挥散不去。
不到两分钟,秦煜就发现时初坐姿变得奇怪,他视线往下扫了一眼,突然意味深长地说:“我现在真的相信你没醉了。”
时初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作者有话说:
那个数学题是在网上找的大学生竞赛题
第76章
车内空间毕竟就这么点儿,酒精在体内蒸腾,时初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大型信息接收器,从内到外精准捕捉着与秦煜有关的一切气味和声音,就连他动作间微小的衣物摩擦都在自己耳中噼里啪啦带起一连串火花。
而始作俑者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多半是前者——总之满脸写着“我很无辜”,将手里的水递过去,真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好意道:“怎么喝了那么多还能这么精神?来喝点水,压一下。”
时初有苦难言,只能接过水,默不作声地等待不听话的地方自己偃旗息鼓。
过了一阵,秦煜估摸着他大概冷静了些,才开口问:“今晚别回去了,去家里——我家睡一晚,行吗?”
车都快开到家了,才提起这件事,倒不是打着先斩后奏的主意,他知道时初不会拒绝,先说后说区别不大。
这句话听起来总像暗含着什么令人心照不宣的成人内容,时初恨透了自己无边发散的思绪,一边暗暗在内心唾弃,一边又给自己找台阶下,心想这是人之常情,他又不是柳下惠,哪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无动于衷呢?
可惜秦煜很快将他这点儿心思也打消得一干二净,正正经经跟他解释:“别多想,我就是有点不放心,你以前没这么喝过,我怕晚上万一有什么事。”
他刚才是存了点逗弄人的恶趣味,但切切实实没什么顺水推舟更近一步的想法。这个阶段他俩关系严格来说还有点不清不楚的,虽然也能称得上一句稳中向好,但他不太喜欢在这种情况下越线——哪怕他们早就在过去那些年把能做的都做了。
但凡这话让几小时前的时初听见,他都能惊喜半天,但经过刚才那一遭,现在反而在心尖漫上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人总是这样,对事情的期待度有个循序渐进的阈值,一但步子迈大了,就容易让自己失望。
他闷闷地说:“能有什么事,酒量和遗传有关,向德光那么能喝,我遗传他一点这方面的基因也没什么奇怪的。”
自从知道时初的家庭情况后,每当他用轻松的语气提起自己的父母,秦煜总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接话。他暂时还没有熟练掌握面对这种情况的技巧,好在时初也无意让人为难,低落的情绪持续了几秒,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
向德光的基因在时初身上确实发挥了应有的效用,该出现在酒醉之人身上的麻烦非但一项都没在他身上体现,等回到家,秦煜洗完澡出来,还发现他自己去兑了杯蜂蜜水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沙发上眼巴巴看着自己。
秦煜走过去,不确定地问:“我的?”
时初点点头,指一指厨房:“我的那杯已经喝了,杯子也洗了。”
他看起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秦煜胡乱地想,这究竟是谁不放心谁啊?他心底忽然就生出一股愧疚,觉得自己真是太过分了,明明没有那个打算还非得去撩人家,嘴里说不放心,转头来还是时初给自己兑的蜂蜜水。
其实他这时候要是转头环视一圈,还能发现不仅蜂蜜水,在他洗澡的这一小段时间里,时初已经将猫砂铲了、猫粮添了,还抽空去冰箱看了一圈,然后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合上冰箱门,同时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明天早起再买点食物回来给他填充库存。
时初心中被酒精催出一团火气,左冲右撞的没处发泄,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舒缓一二,没成想误打误撞让秦煜产生了动摇的心。
虽然算不上一个多么好的时机,但如果时初想的话……今晚也不是不可以。
秦煜喝完蜂蜜水,看着时初积极地把杯子拿过去洗了,难得踌躇在原地,思考怎么自然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种事情讲究个顺其自然,刻意提起容易让气氛变得奇怪,纵使他向来都坦然面对自己的欲望,此刻也感到了一丝尴尬。
直到时初在客卧洗完澡出来,他才站在门前斟酌着语气说:“你要是……”
“我觉得你说得对!”时初忽然有点紧张地打断了他。
刚才在车上,时初已经为自己不受控制的反应感到后悔了。
他将心比心,把自己放在秦煜的立场上推理了一番他可能的心理状态——本来工作就够累了,还得在酒局上听人吹牛逼,同时应付时不时就可能到来的明枪暗箭。好不容易结束饭局想好好休息,旁边还有个人这样那样,事多得不行。
也不管推理得对不对,反正时初顿时蔫儿了。
可他又实在舍不得放弃能和秦煜待在一起的机会,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等到家后先献一波殷勤,至少不能再给他添麻烦,然后根据他的心情再考虑下一步怎么办。
但现在秦煜一出声,时初特怕他说出什么“你要是身体没什么事,要不还是回去吧”之类的话,赶紧打断了他,在着急忙慌之中决定无耻一把。
秦煜想说的话被堵在喉头,竟然磕巴了一下:“什,什么?”
“你说得对。”时初重复了一遍,像给自己鼓气似的,也不敢抬眼看秦煜,一股脑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万一我半夜真的不舒服怎么办?虽然我现在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但是谁也说不准后面会怎么样,万一酒精中毒就完了。你……我劝你最好也别让我一个人睡客卧,不然半夜出什么事都不知道。”
时初快速抬头瞅他一眼,吓唬人的话摆出来了,又怕自己说得过火,连忙峰回路转给自己兜个底,“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打扰你,出现问题的这个,这个概率很小。我保证一点声音都不出,你完全可以当做没我这个人。”
秦煜听完这一通自相矛盾的话,在原地整理了好一会儿话里的意思,才明白过来,“那你来我床上睡?”
“好,好吧。”时初还是没敢抬头,但答应得十分迅速,生怕秦煜反悔,立马自顾自地把客卧床上的枕头抱在怀里,侧着身子穿过还站在客卧门口的秦煜往主卧走去,还留下一句,“谢谢。”
秦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随即松了口气。
也挺好,至少不用他把话挑明白了。在同一张床上,怎么都好说。
只是他没想到,时初说到做到,上了床就真的安安静静躺在一边。最大胆的举动不过是等他也上床之后悄悄挨过来,然后把自己蜷成一团闭上了眼睛,真是跟豆沙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秦煜关了床头灯,就着透过窗帘缝隙的月光看了会儿时初的脸,后知后觉体会到一种奇妙的情绪。
如果要用什么比喻的话,那大概是一种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打败大boss,成功通关游戏的感慨。
大boss看着顽固不化,刀枪不入,任谁都无法找到致命点。他用尽千方百计,各种技能都使上了依然无法触动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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