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用很清冽的少年音说:“先生,平时参加慈善晚宴吗?”
季青临一头雾水地撑着门框,好像整个人是嵌在门里的3D立体画。这是什么情况?十年前就失传的上门推销,还是美国童子军卖东西卖到中国来了?
“慈善晚宴?”季青临的脑子有点宕机,还真的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倒是真陪我妈去过几次。”
“那太好了,了解一下我们这次启明星之夜慈善晚会吧,”对方抽出一张精致的硬质卡片递给他,“是专门为山区贫困学生捐款的。”
他稀里糊涂地接过卡片,原来是一张请帖。他仔细地看了看上面印着的文字,抬起头说:“好,我会参加的。”
对方露出了“在我意料之中”的笑容:“那就太好了。”
然后对方就伸手把那张卡片从他手里抽了出来,放回自己口袋里。“你得自己给基金会发邮件要请帖,”对方说,“这是别人的,我得拿回去。”
季青临从来没见过这么草率的邀请方式,踌躇着说:“好吧。”
“我认识你,不过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对方朝他伸出手,“我叫冯诺一,是商哥的邻居。”
“邻居?”季青临突然有种危机感,“青梅竹马的那种?”
“虽然是这样,”冯诺一说,“但我对文弱书生类型的没有兴趣。”
季青临立刻热情地和他握了握手,其真挚程度不亚于古代百姓看到青天大老爷。冯诺一可能是嫌他劲太大,摇了两下就赶紧把手抽出来,使劲地甩了甩。季青临这时才突然想起另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认识我的?难道他在朋友面前经常提起我?”
冯诺一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摸了摸鼻子,中气不足地说:“算是吧。”然后马上岔开了话题:“我是来给你送汤的。”
季青临看到他另一只手里拎着的保温桶,刚涌起的诗情又浇灭了一点:“这样啊。”
“他是想自己来的,但是朋友那里出了急事,他得去处理一下。”冯诺一很积极地替林孟商找补。
“没关系,”季青临只消沉了一瞬,立刻精神抖擞起来,“他有事当然先忙他的,汤不是送到我手里了吗?”
他从冯诺一手里接过保温桶,热情地邀请对方进来坐坐,对方倒也毫不客气,根本没推辞就走进屋里了。季青临问他要喝什么,冯诺一听过了所有选择之后,百般挑剔地选了个橙汁。季青临把杯子和碗拿出来,分别倒上果汁和骨头汤,端着走进客厅。
“你们是邻居的话,你应该了解他很多事了?”季青临一边把杯子递给他一边问,套话的意图很明显。
冯诺一眯起眼睛看着他,一脸了然的表情:“你想问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季青临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爆发出赞叹的声音,“哇好好喝!”
冯诺一好整以暇地欣赏他夸张的表情:“有那么好喝吗?”
“我感觉我的胃都激动地跳到胸腔里了,”季青临用手比划着,“你替我转告他,这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东西。”
其实他不怎么喜欢喝热汤,不管冬天夏天都能喝出一身汗,简直就是在他本来就旺盛的内火上浇汽油。但这既然是林孟商的手艺,无论如何他都要吹上天才行。
冯诺一似乎是看完戏了,把手从脸颊上放下来,慢悠悠地说:“这是我做的。”
季青临呛住了,虽然他现在嘴里根本没有汤。咳了几下,他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尊严说:“我是真心的,你手艺真不错。”
冯诺一笑起来,虽然满脸纯真但总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他把刚才因为汤打断的话题继续下去:“你想问商哥的事,简单的很,我从小被迫听着他的故事长大,连他每次数学竞赛的分数都记得。”
季青临放下了汤,一脸的专心致志。
“不过我总不能白告诉你吧,”冯诺一说,“就没点什么好处吗?”
这家伙看着挺纯良原来这么精啊:“你想要什么?”
一般来说,这时候无非就是钱或者各种礼物。季青临都做好掏卡的准备了,结果让他万分震惊的是,对方掏出了一个运动手环,递到了他跟前,言辞恳切地说:“你是体校的吧?帮我找个人戴着它,每天跑五公里。”
“什么?”季青临盯着那只手环,好像这是什么不可破解的外星遗物。
“五公里,最好稍微跑慢点,跑一个小时差不多。”
“那也太慢了吧!”
“我跑不快啊!”冯诺一气势陡涨,“你到底想不想跟我做交易?”
跑五公里对季青临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虽然不知道替别人跑步是什么路数,他还是把运动手环接了过来:“成交。”
冯诺一得偿所愿,捧着果汁杯盘腿坐了起来,样子像只餍足的猫。“从哪说起呢,”他用老爷爷讲故事的语气说,“在他14岁去哈佛之后……”
“等会儿!”季青临伸手打断了对方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赢来了一个不满的瞪视,“14岁?这是怎么做到的?”
“小初高各跳一级,然后早上一年学,就可以了,”冯诺一说,“我们学校有个叫英才班的独立系统,里面跳级的人很多,只不过他跳的特别多。”
季青临觉得不太真实,为什么对面的人说起跳级的感觉像是在谈论天气,难道这就是天才的世界吗?
“他算是我们学校的传奇吧,我们校长会把每年优秀毕业生的事迹做成立牌,树在校园里,进门头一个就是他,”冯诺一回想了一下,“他拿了两次IMO满分,你可以大概感受一下。”
季青临真的觉得跟学霸讨论东西很费劲,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拽词,用正常的语言交流不可以吗:“IMO是什么东西?”
“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没有拿第三次是因为他接下来就高中毕业去读大学了,”冯诺一说,“他对物理更感兴趣,所以在哈佛学的是也是物理。18岁直博,22岁拿到了2个博士学位,一个PHD一个SCD。”
“等会儿!”季青临觉得脑子嗡嗡的,“博士只用读4年吗?”
“他又不是正常人,普遍的毕业时间套在他身上不合适,”冯诺一耸了耸肩,“一般上学的时候,你看到学霸成绩好可能会羡慕,但他已经脱离了普通聪明人的范畴,所以连羡慕的感情也不会有,就感觉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你们学校的老师是怎么教他的啊……”
“不教,”冯诺一说,“他在高中那两年,我们校长单独给他开了一间自习室,他就在里面自学。哦,顺便说一句,他文科也很强,尤其是语言。不过很好理解,如果你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单词看一遍就能记住,你学语言也轻松得很。”
“这你不羡慕?”季青临回想起自己在雅思学校被逼着早起背书的痛苦,“我要是有这技能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他其实去年才回的国,你赶巧了,早两年你都遇不到他,”冯诺一说,“回国之前他其实已经在那边拿到了终身教职,我是真没想到他会回来。”
“哦,”季青临像个捧哏的在一旁追问,“那为什么最后又回来了呢?”
“你知道高层次人才引进计划吗?”冯诺一问。
季青临给了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国家近几年在私下召回海外取得优秀成果的科研人才,”冯诺一说,“美国那边已经认为这项计划危及到了国家|安全,制定了很多防止技术流出的政策,很多华人教授都被逮捕讯问过,商哥回国的时候也在海关小黑屋里呆了大半天,幸好最后没出事就是了。”
为什么一场普通的套话突然上升到了国家|安全的层面?季青临觉得自己对间谍片的热爱开始熊熊燃烧:“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上一篇:和哥哥上娃综后爆红了
下一篇:视听惰性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