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临看着他一脸斩断红尘的厌世表情,识趣地退出房间关上房门,给他留下一点消化羞耻的空间。
靠在主卧的房门上,季青临叹了口气,隔着厚厚的门板往里看了一眼。经过这件事,林孟商在短期内怕是再也不会想和他亲近了,他们的纯洁关系将会继续保持下去。季青临摇了摇头,在内心赞叹自己真是当代柳下惠。
次日,季青临把自己硕果仅存的正装收好放进干洗袋,穿着运动服去健身俱乐部报道了,临走前果然没看到林孟商,只在餐桌上发现了一张便签,说学校有事所以先走了。他想对方大概需要两天时间来化解尴尬,所以很默契地没有戳穿。
下班回家时,林孟商仍然不在公寓,只是发了条消息说他今天会晚回去。成为社畜第一天,虽然没有男友庆祝新生活的开端,季青临倒不是很寂寞,因为他在练习番茄炒蛋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嗨。”冯诺一撑着门框,微笑着和前来应门的房客打招呼。
虽然是朋友,但对方这两天上门的频率也太高了。季青临疑惑地问:“有什么事吗?”
冯诺一朝他伸出手:“钥匙。你把我的钥匙拿走了,我怎么办?”
季青临“哦”了一声,回去把钥匙找出来递给他,心想这人也真是不吝于分享自己生活的一点一滴。
冯诺一拿过钥匙之后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用手指捏着那块金属,就着楼道里的光仔细看了看:“这是我的那把吗?”
“嗯?”季青临皱起眉头,“怎么会不是呢?”
“我感觉不像,”冯诺一说,“这上面没什么划痕,像是新的。”
季青临一把夺过了钥匙,用手摩挲着表面,低头费劲地观察着:“怎么可能?我明明把你的钥匙放在盒子里的,不可能搞错啊。”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望向访客。对方一脸玩味的笑容,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我就觉得奇怪,”冯诺一说,“商家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连钥匙都忘了寄?”
季青临带着一丝被戳穿的懊恼,把钥匙重新扔给他,就这么半米的距离,对方居然还没接住:“你又诈我。”
冯诺一好不容易把钥匙捡起来揣在怀里,就自说自话地走进门,显然是做好了长谈的打算:“说吧,你为什么故意把钥匙藏起来?”
第33章 季青临
现在想起来,季青临还是很敬佩自己急中生智的能力。在看到绒布下面的钥匙时,他下意识地用拇指捏住,夹在盒子的侧壁上,然后在扔回盒子时顺势把钥匙握在了手心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入错了行,其实天赋值点在了魔术上。
装模作样在床头柜里找了一会儿,他就借机躲回了客厅,因为只裹着一块浴巾,能藏匿钥匙的空间毕竟还是太少了。他在打电话时把钥匙放进了椅子靠背上的西装外套里,然后等冯诺一送来多余的钥匙,开了锁之后回到客厅,把原先的那把扔进了下水道。
“为什么这么做?”不速之客坐在沙发上,两条腿很不安分地抖起来,看上去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我回去之后想了好久,还是不明白能有什么原因让你干出这种既损人,又不利人的事来。”
季青临思考了一会儿把这个人拎起来丢出门外的可能性,因为对方像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而且作为一个闲人,对方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但是想想对方之前提供的无私帮助,以及动手赶客可能会引来的打击报复(主要是后者),季青临还是屈服了。
他迎着冯诺一期待的目光,无奈地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沉默了过久之后,他开口说了句:“要是他想起来了怎么办?”
冯诺一茫然地睁眼看着他,半天只能想出一个词:“啊?”
季青临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前因后果解释起来太复杂了,何况他并不打算向对方坦白这一切。
在林孟商因为天文学大会出差那几天,季青临曾经被早晨六点就精神抖擞的余教授拉出来吃午饭。当时季青临正因为迟迟收不到林孟商的回复而焦急,以为余振南可以提供一些同窗才知道的内部信息。结果余振南悠悠闲闲地点了一桌子海鲜,撒欢地吃起来,浑然忘了这场饭局的初衷。
“我老婆怀孕之后特别讨厌海鲜,”余振南一边把海蛎子拨到碗里一边满足地叹息,“我已经好久没吃上贝壳类动物了。”
季青临把盘子整个端起来给他倒了进去,然后提醒他此行的目的:“不是说要跟我讲他的生活恶习吗?”
“对对对,”余振南把筷子放下,表情突然严肃起来,“鉴于你们看起来像是在一起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
季青临的好奇心被反复蹂躏,快奄奄一息了:“是什么?”
“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确认一件事,”余振南望着他,神色凛然,然后季青临意识到这可能才是大学教授为人师者时的样子,“你对他是真心的吗?因为如果你只是想谈着玩玩,那我可能得约你出来打一架了。看你这身板可能得打好久,所以拜托你告诉我是真心的。”
“当然了,”季青临感觉这个问题很冒犯,“我为了他都改变人生方向了,这还不能证明我血淋淋的真心吗?你知道我可以继承的遗产有多少吗,就算我哥抢走我所有的公司股份,剩下的钱去资本主义国家买个岛也绰绰有余了。”
“现在我又想找你打架了。”
季青临安抚性地给教授倒水:“别别别,我现在就是个打工人,还欠男朋友好几千块钱。我刚才都走路过来的,你没看热成什么样了吗?”
余振南看了眼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心有不忍地把自己没开封的湿巾递给他:“好吧,我相信。”
季青临觉得自己急得快窒息了:“您就快说吧。”
余振南瞟了他一眼,目光莫名黯淡下来。然后大学教授低头看向盘里的一片狼藉,周身的气温骤然下降。在这个时候季青临突然意识到,对方其实并不是很想提起这件事。
“他有跟你说过万圣节派对吗?”余振南突然没头没尾地说。
季青临茫然了几秒,然后开始在记忆里搜索起来:“是不是他说喝醉然后掉到游泳池里的那一次?”就在这句话说出的瞬间,他猛地坐直身子,目光鲜见地阴冷起来:“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余振南久久地望着虚空中的一点,好像在隔着时间长河远眺那一段封存在尘埃里的记忆。
“事实上,”他最后说,“那并不是游泳池。”
那晚的经历在余振南的脑中也有点朦胧。他只记得参加派对是因为主办人是他在拳击社的朋友,本来按照他和林孟商的死宅程度,是不会参加这种节日狂欢的,但当时两人正好踏入了新的人生阶段——林孟商刚刚成年而余振南获得了合法饮酒资格,所以一时兴起想尝试一下以前没经历过的社交活动。那位朋友有在哈佛捐献图书馆的家族,所以在波士顿郊外有一座湖边别墅可供昼夜狂欢也就不足为奇了。
听起来是个很诱人的邀请。
如果没有答应就好了。
万圣节派对总是有很多奇装异服的存在,两人在路上就碰到了一个阿凡达和一个蓝精灵。到别墅之后,那位朋友出来迎接他们,余振南甚至愣了一会儿才认出来——对方把自己打扮成了歌剧魅影中的魅影,脸上布满了可怖的伤疤。
“你们……”对方盯了他们两眼,SAT满分的大脑迅速反应出这是一个苏格拉底和一个牛顿,“也太正常了。”
而且林孟商事实上只是换了一身17世纪巴洛克风格的礼服,没有戴长卷发的假发套,也完全没有上任何妆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爵士本人。
“酒水自取,客厅里有龙虾卷,”派对主人拍了拍两人的背,把他们推进了门,“玩得尽兴一点!”
余振南看到了堆成小山的高脚酒杯,里面似乎有各种奇奇怪怪颜色的鸡尾酒,他随手拿了一杯,然后看到林孟商好奇地打量着这片酒精海洋。18岁还不到合法饮酒年龄,但这里有没有老师和学导,哪有真乖乖等到21岁才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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