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季青临摇了摇它的爪子,对方看上去很不情愿,拼命舞动着小短腿,试图一巴掌呼在他脸上,“她是个姑娘,所以取了个比较像女孩子的名字,姓就跟我姓。”
“季春花?”林孟商突然有点庆幸这人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否则这取名功力岂不是残害孩子的一生吗?
“怎么了?”
“没什么,”林孟商叹了口气,“大俗即是大雅。”
“哪里俗了?”季青临看上去很受伤,“它是春天的时候送过来的,外面花开得正好……”
“行了行了,”林孟商摆了摆手,“把东西拿出来,我们来布置一下你家春花的闺房。”
季青临和被嫌弃名字的猫女儿安静地走进客厅,一个开始勤奋地拆行李,一个跳进刚换过袋子的垃圾桶里窝着。林孟商一边指示他每件物品的摆放位置一边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季青临英气的眼睛眨了眨:“什么怎么办?”
“你的生活费和学费从哪来?”林孟商问,“你不是还没毕业吗?”
“啊……”
“你不会才刚刚想到这个问题吧?”
季青临茫然地看着他:“要不我去卖几件衣服?”
“二手衣服能卖多少钱啊……”林孟商叹了口气,“你得找个地方打工。”
季青临大概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会和打工两个字有如此亲密的联系,不过他倒也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就是单纯地询问:“那什么地方可以让我打工呢?”
“一般大学里都有勤工俭学的岗位,”林孟商说,“在学校餐厅里做服务员,在图书馆帮忙整理书什么的,你去问问你的同学,他们应该知道。”
“哦。”季青临很听话地拿出手机开始敲字,过了一会儿一拍大腿,欣喜地说:“还真有诶,一个小时二十块钱。”
林孟商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倒也没有发现除了快乐之外的其他情绪,比如什么“二十块钱打发叫花子呢”,或者“端茶送水这种丢人的事我才不干”。虽然这人之前立志要啃老,但梦想一夕破灭倒也没有沮丧或者懊恼,连个消沉的阶段都没有就主动迎接新生活了。不得不说乐天派的心理素质还是强,无论何时都对未来抱有热切的期望。
“但是,”季青临的声音把他从沉思中惊醒,“这些岗位有工作时间规定,每个月不超过40小时,这根本不够付我的学费啊。”
“你还可以去找个有偿的实习,”林孟商打量了一下他,“可以试试去健身房或者运动俱乐部当个兼职教练。”
季青临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自己教学员的场景,然后叹了口气:“我真的不太想当教练。”
“你有钱的时候当然无所谓,”林孟商提醒他,“但是现在你没钱了。”
季青临挠了挠头发,点了点头:“我知道。”
“或者你现在回去跟你爸道歉,然后不停地进行失败的相亲。”
“哎呀,”季青临瞬间戴上了痛苦面具,“那不行,这是原则问题,这点绝对不能让。只要我一松口,肯定相亲结婚催生一条龙,这不是坑人呢吗。”
“那你可以开始在网上找招聘信息了。”
“不过,”季青临说,“我当时要是让我爸打一顿出气,是不是会稍微好点?”
“他打你一顿就不会把你赶出家门了吗?”
“那倒不是,只要我还喜欢男的,肯定照赶不误,”季青临说,“但我站那让他打,他能有机会出点气。”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必要,”林孟商说,“这件事上你又没什么错,因为喜欢同性就受到歧视,跟因为肤色、因为长相受到歧视是一样的,谁也没有权利去审判你。”
“这套理论在国内可能有点水土不服,”季青临说,“至少在我们家行不通。”
“我只是想说,你不用因为自己没挨打感到抱歉,”林孟商指了指行李箱,“有这个时间,还是想想将来怎么办吧。”
季青临火速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抱着猫爬架在屋里跑来跑去的画面很像个勤劳的长工。春花就全程瘫在垃圾桶里与世隔绝,试图麻痹自己没有在三个月里换两次新家。物品摆放完成后,屋子顿时有了一种两口之家带宠物的温馨感。
“你饿了吗?”林孟商在厨房里问他,“我在学校吃过了,你要是饿的话……”
季青临从客厅探出头来,惊喜地问:“你会做饭?”
“……可以点个外卖,”林孟商无奈地举起了手里的方便面,“或者随便吃点。”
“哦,”季青临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语气里的惊喜依然不减,“你会泡面?”
“我在美国唯一学会的东西,”林孟商打开锅,拎起五升装的矿泉水桶,倒了一点水进去,“用锅煮方便面。”
即使是会做饭的余振南,也没闲心天天起锅开火。博士生活也很繁忙,两人时常在家里囤积足够对抗世界末日规模的泡面,晚上回来往锅里一放,加个蛋连锅一起端到桌上就是一顿丰盛的晚餐。至于正统的中国家常菜,那是在逢年过节才有的待遇。
林孟商熟练地把泡面加蛋端给寄居人下的季青临,还从冰箱里搜刮出来一包冯诺一住在这时买的香肠。
季青临心满意足地赞叹:“太丰盛了。”
林孟商刚想说“不用那么夸张”,对方就像——虽然说法有点不雅但是很形象——圈子里的猪嚼泔水一样哼哧哼哧把面灌了进去,跟娇生惯养的富家少爷相比,更像个刚饿了三天的难民。
季青临一边吞咽一边说:“我刚才……搜了一下……健身房的招聘广告……它们有些……要证……那个什么……NSCA……还有什么……CS……”
林孟商感觉自己快被他说断气了:“你吃饭好歹嚼两下,不噎得慌吗?”
季青临把嘴里的面条吞下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高中那会儿因为我学习不好,我爸给我扔到一个集训营里去了。那儿特别可怕,吃饭只给十五分钟,跑着去食堂也不够用。而且每天早晨五点钟就得起来站着读书,到中午饿得不行,所以吃饭都跟抢的一样。我到现在还没改过来,一饿起来就没有吃相。”
然后他因为自己的形象伤感了两分钟,继续狼吞虎咽起来。
“多嚼几下对胃比较好,”林孟商把餐巾纸递给他,“然后考证的事,既然需要就去考,如果要报班什么的就去报,钱我先借给你。”
“那怎么好意思呢。”
“你处于起步阶段,借点钱是很正常的,以后赚了再还给我。”
季青临把最后一口汤喝完,林孟商看着干净的碗底开始担心他体内的味精含量,然后他咂摸了两下嘴,说:“我感觉我有点像吃软饭的。”
林孟商闻言打量了他一番,心里觉得对方很有这种潜力,然后说:“其实你要求也不高,我要是想养也养得起。”
这句话自动在季青临的脑内翻译成了另一个意思:“你想包养我吗?”
这种侮辱自尊的事情季少爷当然是不会干的,但对方能表达出这种意愿还是让他非常感动。
“我不想,”林孟商在对方的耳朵垂落下来之前补充说,“我觉得一个人有没有成就无所谓,但至少要自己能养活自己。”
季青临想想自己好像连这个门槛都没达到,有些焦虑:“但是考证还要考理论知识,我真的很不擅长考试,要是一直过不了怎么办?”
“这年头干什么都要考证,”林孟商说,“你去做水电工也要考,所以只能努力一下。至少体能项目对你来说很轻松,理论考试多准备准备,应该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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