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问。”
“我还是考虑到你的接受程度,所以选了个比较保守的小道具。”
“保守??”
“唉,我这还有事,”对面响起了一阵嘀嘀咕咕的私语,林孟商把手机离耳朵放远了一些,他是一点都不想知道具体内容,然后冯诺一的声音猛地变大了,“那就祝你玩得愉快!我先挂了!”
愉快个头啊!!
林孟商皱着眉头看向那个用缎带打着蝴蝶结的盒子,按掉手机坐在床上。他觉得自己似乎用不到这个助兴的小东西,毕竟自己的男朋友是打定主意要保持柏拉图关系的圣人。
像是思考人生哲理一样静默了五分钟,他把礼物放在了床头柜的最下方,并用冬日的贴身衣裤盖住了这个潘多拉魔盒。
第31章 季青临
婚礼和做贼没有什么联系,但季青临却以新郎弟弟的身份享受着梁上君子的待遇。从他父亲的角度来说,这一境况的罪魁祸首是他离经叛道的人生选择。从他的角度来说,是该死的家族荣誉和僵硬的世俗观念。
“那么多亲朋好友到场,你不在会很奇怪的。”季行砚在电话里告诫他。
“不能说我很忙吗?”
“他们都知道你是在放暑假的大三学生,”季行砚说,“你能忙到哪去,连亲哥的婚礼都参加不了吗?”
季青临差点把口腔内部咬出了溃疡,最后还是认命地接受了亲哥的安排。为了避免父子之间产生冲突以至于血溅圣坛——虽然季青临私下里觉得新娘会很乐见这个局面——他的座位被安排到了离季老爷子不远但处于对方视线死角的位置。
本来按照逐出家门时的约法三章,他没有资格出现在任何季家的房产里,但万幸的是,这次婚礼场地选在了新娘名下的酒店内,所以算是保全了双方的约定和脸面。
除了婚礼场地,仪式流程、摄影摄像、礼堂装饰以及婚纱礼服,都是姚梦琳专权独断的。尽管对这场联姻不报希望,她还是尽心尽力地将婚礼打造成自己梦想中的样子。因为做的太圆满,她还在和朋友私下聚会时宣称“要是换个新郎就完美了”,当然这话并没有传进季家二老的耳朵里。
季青临谨遵兄长嘱托,在仪式开始前一分钟踩点到场,避开与大部分亲友的寒暄,刚坐下就啪啪鼓掌观赏新娘从红毯另一头走过来。说实话,新婚夫妇在外人看来实在是郎才女貌,只有季青临看着姚梦琳一步步朝自己的哥哥走近,觉得自己在目睹小行星撞击地球。
仪式结束后,季青临刚打算趁着敬酒的东风从会场溜走,就被眼尖的二叔三舅叫住,天南海北扯了一通国际局势。好不容易从这场说话人听话人都不知所云的混乱中脱身,又立即遭到了七姑八姨的舆论轰炸。季青临再三向他们保证自己没有女朋友——天地良心,这是大大的实话——并且也没有兴趣见张家的女儿或是王家的孙女,然后危险就悄然降临了。
“明秋啊,”姑奶奶突然隔着两桌人叫住了季青临此刻最不想发生冲突的人,“你说说你家小的,你大爷在这个年纪都娶老婆了,他怎么连个女朋友都不想交呢?”
季青临也不知道一个八旬老太的丹田气息怎么如此雄厚,直接把视线死角的老爹震了过来。气势逼人的方形眼射出令人胆寒的目光,缓缓落在他脸上,让他在气象台发布高温预警的天气里打了个寒颤。
“现在小年轻的心思谁知道,”季明秋最后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就果断回头,留给对面的一老一少一个后脑勺,“由他去吧。”
不知道这是为了大儿子婚礼的和谐,还是父子关系的体面,总之这次交锋被重重拿起然后又轻轻放下了。季青临长出了一口气,苦笑着继续和其他女长辈周旋,心里向世界各国的神佛祈愿能早日逃出这个炼狱。
救星倒是来了,虽然不是以季青临所希望的方式。
“小弟,”一个熟悉又美妙的磁性嗓音响起,“辛苦你在大热天还过来捧场。瞧这气色,最近生活挺滋润呀。”
季青临看着自己的嫂子,脸上的表情几经转换,最后停留在一个惊讶加敬佩的混合体上。到底是有多差劲的察言观色能力,多游戏人生的态度,多漠视他人的情绪,才能在逼他出柜之后又若无其事地跟他打招呼?季青临自认是个社牛晚期,但姚梦琳显然早已超越了这个境界。
也许是因为他探究姚梦琳的性格之谜花了过长时间,以至于眼神一直钉在对方脸上没下来,姚梦琳轻轻地用手里兑了果汁的假酒碰了碰他的杯子,“叮”的一声,然后脸上的微笑突然多了一分探究:“在想什么呢?”
“这段婚姻的走向,”季青临说,“总觉得会是个很精彩的结局。”
“是吗,”姚梦琳像是听不懂他夹枪带棒的暗示,很开心地说,“谢谢你啊,我以为你还在记恨我呢。”
季青临突然放下了酒杯,长腿跨了一大步,走到姚梦琳身前,因为动作过于迅速,还带起了一阵冷风。要换一般人,现在已经丢下杯子跑了,但姚梦琳只是很好奇地看着他。季青临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伸出手臂——
——然后狠狠地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谢谢。”季青临拍着她的后背说。
这道谢听上去既不像讽刺也不像威胁,倒把姚梦琳震撼到了。她挑起浓密秀美的眉毛瞟了他一眼,突然换了一种笑容。如果季青临见过她年幼时看着别家的孩子堆沙堡玩泥巴的神情,就会明白这个笑容的含义了,但现在,懵懂的青年只是获得了一个朋友之间的拍肩。
然后,新娘突然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快跑。”
季青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让他逃命一样的指示打傻了:“啊?”
姚梦琳突然朝已经下台的司仪做了个手势,对方就像所有已经准备下班又被甲方逼回来加班的社畜一样,满脸写着高兴走上了圣坛。他保持着专业性的微笑,开口让各位尊敬的来宾开始做站队游戏。缠着季青临的所有亲戚集体被叫上了台,挨个对有关新郎新娘成长经历的问题做出回答。
季青临从相亲危机中解放出来,着实松了一口气。他临走前奇怪地看了姚梦琳一眼,觉得这人比自己的哥哥还要难猜。
不管怎么样,这场婚礼既没有出现高声喝骂,也没有发生武力冲突,所以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季青临站在因为旅游高峰而过于拥挤的地铁上,在脑中反刍着刚刚唯一值得留念的画面。
父亲的那句“由他去吧”。
虽然隔着两桌人的距离,话里的情绪已经分辨不清,但季青临从父亲脸上的表情读出了四个字——关我鸟事。这超凡脱俗的态度是因为心如死灰还是大彻大悟?季青临想想应该是前者。在发现弹尽粮绝的儿子依然没有回头,相反还认真考虑入职健身中心后,季明秋大概是绝望了。就像以往,发现他考不好并非因为不够努力,单纯是天赋原因时的那种无可奈何。
这会让父子关系往更好还是更坏的方向发展,就是未知数了。
带着一点小小的伤感度过一个多小时地铁之旅,回到家已经是披星戴月的时间。站在楼下可以看到客厅飘窗上透出的黄色光晕——林孟商已经下班了。
那一盏灯光就像是冬日壁炉里的小小火苗,把胸腔的每一个角落都烘得温暖熨帖。季青临三步并两步跑到门口,相当具有仪式感地拉开了门,郑重宣告:“我回来了。”
林孟商正在沙发上读新一期的Reviews of Modern Physics,看到他进来就合上杂志,把目光转移到他已经湿透的衬衫上:“你该不会是一路穿着正装回来的吧?今天可有38度。”
“地铁车厢还挺冷的,”季青临说,“就是酒店离地铁站远了点,那段路走得我怀疑人生。”
满头大汗的形象很容易让人感到油腻,但放在季青临身上就出乎意料地适合做运动饮料广告,尤其是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直接整瓶灌下去的时候。
林孟商用欣赏性的目光看了一眼,低下头继续看那篇有关国际空间量子科学的文献综述。等他读到参考文献时,浴室的门正好打开,泛着水汽的健壮躯体踏着拖鞋走出来,相当不见外地只围着一条浴巾。年轻的小麦色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连肌肉都朝气蓬勃,看上去好摸得带有罪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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